闲暇,我便过去坐坐,晚些时候就走了,不劳动你们陆姑娘再来一趟。”
那小婢女是后面才采买进牡丹书院的,并不认得沐窈是谁。但从清歌的态度里也知道此人要紧,不敢怠慢,即刻就去问了。
半晌,带了清歌的话回来,是说除了主殿及周遭花园处不太方便。其余阁主随沐先生心意。只是这两年牡丹书院多处修缮过,也有不少改建。怕沐先生迷失方向,还请带着婢女一道过去。
“麻烦了。”沐窈对前来带路的婢女说。
沐窈和余沙两人,随着引路的人绕过了些廊桥和院落,绕过以拐角处,还未见着见容阁的正门,就先听见了琵琶的声音。
凄凄切切,却也婉婉转转。
哀怨是真,缠绵也是真。
沐窈驻足听了一会儿,忽而感慨道:“这是新的曲子吧。”
引路的婢女说:“是,姑娘们新谱的。前几日还有书生填了词。找司恩姑娘看了看,选了首好的,这几日便让小姑娘们也都学上了。”
沐窈沉默了一会儿,叹息似得露出个笑来:“原是她选的,怪不得。”
复又说:“即是在学曲,我们不便叨扰,你领我们走侧门上二楼,找个僻静的座位就是。”
那婢女受了清歌吩咐,很是妥帖,闻言便应了。
一行三人,也没惊动人,悄悄从侧门进了见容阁,上了二楼。
见容阁原本便是琴院用来宴客的地方,构造有三楼。一楼宽广,此刻灯火通明,十几个或长或幼的女孩搬了好几把椅子,聚在一起坐着,学着弹曲。
沐窈和余沙在二楼坐下,那婢女本想拿盏油灯过来,又被沐窈拦下了。
“二楼忽然有灯光,不免惊扰了她们。”她说,“你先去吧。”
那婢女本还有些犹豫,沐窈却十分坚持,想到这里毕竟今日没有外客,只余一些学琴的女孩,倒也不妨事,便依言退下了。
沐窈藏在一片阴暗里,和余沙一同往下面看,正轮到一个年岁小的姑娘奏乐。
“花谢怜君见,蒲柳绕丝弦。”沐窈念了一句,露出个略带嘲讽的笑来:“多大的女孩就唱这个。”
余沙本应该在那接应的婢女走了之后就伺机行动,听了沐窈的话却又留了下来。
他也不说话,只是静坐在沐窈对面,看她斜斜地靠在椅背上,看着楼下的光景。
琵琶的声音清亮,轮指如同玉珠落满银盘。一连串的音在那小姑娘的手中溜出来,听着还有些俏皮,弹的却是哀幽的曲子,略有些滑稽。
沐窈笑:“屁大点的黄毛丫头,字都识不全,就要弹这些男女幽情,真不知该说什么。”
余沙听出她话里的深意,一时无言。
沐窈又开口:“你瞧见咱们进来的时候,北边那院墙没?”
“那日,那些不三不四的泥腿子,就是从那处闯进来的。带着刀剑和火把,墙都烧黑了。竟也能一刷又白回来,也真是够奇怪的。”
余沙咬了下唇,半晌才近乎悄无声息地小声说了句,对不起。
这声音虽然小,沐窈也听见了。
“你对不起什么呢?”沐窈说:“大势所趋,你又做的了什么。”
说完,她看向楼下,缓缓开口:“那些郎君们整日说些什么天下大势,又是兵,又是权。一个个高瞻远瞩的,不知道是姓李还是姓谢。我倒觉得,这天下大势,只要看这些流离失所的女人和孩子便可以了。”
“乱世,她们做两脚羊。盛世,她们做玉瓷花瓶,总归是物件,算不上是人。就算短暂尝过做人的日子,终究也是一场镜花水月罢了。”
“所以啊。”她看向余沙:“你不必自责,人兴许拗得过天,赢得了地,却唯独扭转不了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