筑一楼,只有余望陵和项飞白。
余望陵仔仔细细把项飞白送来的那封信笺又看了一遍,才笑道:“真有意思,李骐华最后的下场原来会是这样。”
项飞白收到紫河车送来的密信也是心神大恫,直接抛下其他诸事来到余望陵这里报他。见他看了密信也只有这么一句感慨,急道:“阁主,如今菱云夫人怕是已经通过司恩控制住李王府了,我们怎么办?”
余望陵神色动也未动,信手把信笺拿到火盆上烧了,状似无意地开口:“你说信是紫河车送来的?”
“是……”项飞白下意识接了话,话一出口方觉得此事不妥之处:“……紫河车那边有长老院的眼线,李骐华身死这么大件事,他们怎么全无反应?”
余望陵忽然笑了,笑得释怀,笑得开颜。
他站了起来,抖抖袖子,信步走到一楼的水廊。他此刻笑得神清气朗,仿佛不再是缠绵病榻已久的病秧子。
项飞白见他这样,心中也有猜测,只是不敢妄言,沉默地走到旁边。
余望陵许久没说话,就望着远方的山和金盏阁里亮起的点点灯光。
忽然他开了口:“余少淼,是今日下葬吧。”
项飞白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这个,开口回:“是,已经拨了半数以上的门人去了。”
“走吧,咱们去看看热闹。”余望陵说得像是饭后散步一样,“这最后一程,怎么也得亲自送送他。”
项飞白听他说要去就有些惊异,刚要劝,余望陵的下一句感慨就来了。
“可惜了,清明都过了,漓江又要多出来这许多孤魂野鬼,赶不上这一年的供奉了。”
这话说得不祥,项飞白还想说些什么。余望陵却又吩咐了别的事:“对了,我仿佛间听见有人说,那些公子哥昨日在牡丹书院丢了脸,被我家老头训斥了?”
这说的又是昨夜牡丹书院设宴一事,项飞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,开口:“是,不过也和寻常一样。想来今天睡醒了气也消了。”
余望陵听了他说的,摇摇头:“这怎么行,想来陆画姑娘最重礼数,必然要登门致歉才是。”
项飞白听了这话茬,下意识就开口:“可是李王爷定然不会…………?!”
李骐华已经死了。
他意识到了余望陵话里的未尽之意,猛地抬眼看向他。正发现余望陵靠着水廊边的柱子,眼神凉凉的,嘴角却带着笑意,就这么看着他。
“陆画姑娘如此诚心。”余望陵说,“怎么好叫她久等呢?”
“咱们不如帮帮陆画姑娘,帮她讨这个帖子吧。”
—
这封帖子下得很快。
天还未暗,这封帖子已经在几家贵族的门房处走过一圈,又递到了牡丹书院司恩的案头上。
司恩看着那封帖子,活像是看着什么恶鬼,眼神凛冽,碰都不愿意碰。
窗外寒风刮过,明明入了夏,她还是觉得冷。
她就这样僵坐在椅子上,看着那封帖子,目光里仿佛有着冰棱。就在那里,一动不动地,仿佛这样徒劳地拖着,过一分,再一刻,就能阻止某个悲剧的发生。
灯花闪烁,外面有小丫鬟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,温声说,洒金院的主子又打发人来问,说是听说门房那边接了个帖子,不知是哪一家的。
司恩被这句话问的几乎恼怒起来。那院的主子真是任性妄为,惯会伤人心的。这样送死的事,居然还催着她。
纵然这事是她们商量好的,纵然这事已如开弓之箭再无回旋的余地,难道就不能再容她拖一拖。
那小丫鬟见她没有反应,亦不知晓此间的关节,催促了一声:“姑娘?”
“催什么。”司恩冷声开口,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