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其实一开始就没想把菱云夫人怎么样。倒不是恻隐之心,只是极乐方一事,确实是需要菱云夫人相助,尤其是那些药人事败之后,他总还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替死鬼。
他不是太看得起她,这是事实。不错,菱云夫人是有些野心,也有些手腕,不过却也只是在妇人和那些阴私事里打转,眼界高不出男人的后院。
就这样的一个人,他原先即使意识到她要反,也只是觉得余少淼说不定能说动她当个幌子,撺掇魏建那个蠢货动兵。谁能想到人被迫到这一步,竟然还真能出些气魄。
“这是,当年北逃时,庐阳一派贵族的府兵?”余望陵问,“他们如何能信你。”
“我一介女流,有什么不好信任的。”菱云夫人笑的自嘲:“金盏阁这些日子,杀了太多人,犯了太多忌讳。有些人该杀不该杀的,有些事该知道不该知道的,如今是都杀了也都知道了。”
“现在意思其实很明白。”菱云夫人总算收了笑,忽然显示出一点真正的勋贵后裔的气质来。“漓江可以不姓李,但到底姓什么,不是由你金盏阁来定的。”
“若金盏阁再一意孤行,与漓江各处的士族再起冲突,我倒要看看,定州金銮殿前,你金盏阁真的能脱身干净吗?”
“哦对了,还有一事,或许余阁主想要知道。”菱云夫人说到这里,露出个恰到好处的笑:“余阁主漏夜出阁,想必是看到西城门的火光了吧。如今耽误在这里,可是还不太清楚那边的情状?”
“其实不过是走了水,不过昨夜确实有件有趣的事。有个伪造了翟将军令牌的小老鼠昨夜潜入了西城军营,被逮了个正着。”
“余阁主不好奇,那是谁吗?”
第一百零七章
湖心小筑外,传消息的人一波接着一波的来,把门前原来还显得宽敞的广场显得都拥挤了起来。焦灼的气氛不但凝结在金盏阁与漓江士族对峙的街道上,也弥漫在金盏阁内部。
天光大亮,然而漓江这座城市却没有如往常一般地苏醒过来,小贩走卒都不敢出摊,各个商家也都闭门歇业。百姓也都在家里关着门,不敢出来。
主街上,余断江还在和杜老同菱云夫人僵持着,日上中天,太阳照的人难受,却谁都不愿在这里退一步。
而金盏阁里,原定了今天就要出城的人,不管是秦开廉还是宋朱两位都醒了。急着出城的人一波波的来消息催,急着摆平事情的也一波波的来消息斥责,言语里还颇有些威胁的意思。剩一个翟谡,原本如果能利用铁甲军的威压,如今的困境引刃而解。但是日前先是因暗巷中的事惹了翟谡不快,又是颁了召他回去的急旨。翟谡索性不管如今城中的乱象,拿诏书和催他回去剿匪的急件当借口,早早带着谢景榕出城北上了。
他这趟出城还又闹了一场不满,好在翟将军向来军威赫赫,没闹出什么风浪。
倒是翟谡这一走,菱云夫人领头的城中那些还留有府兵的定州一脉的贵族,气势更甚了。
余望陵歪在湖心小筑的软塌上,一趟趟地听项飞白过来报告城中的情况。
菱云夫人那边的事也大抵查清楚了。漓江这里的士族向来分两种,一种是原先就住在这边的,以李王府为首的旧士族,一种是当年鉴安之乱,南逃来的被称作庐阳派的定州人。他们这次绕岚坪主要清理的气势也就是旧士族。本来这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,只因为那日凭春坊刺杀事件一出,这些原本隔岸观火瞧热闹的定州士族也在心里犯嘀咕,不知道这是不是金盏阁借着清扫旧人的机会,要一并也收拾了他们。
这些人虽然都有些定州的人脉,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,又谁也不愿意出头,怕日后被清算。到底被菱云夫人抓准了时机,以极乐方的暴利为筹,游说成功了不少人,这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