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杀手,所以不曾对人说出这条线索。直到最近, 我才想通。”
裴季狸凝视焉云深:“二十年前,到底发生了什么,我不得而知,但现在隐约可以猜到几分。当年, 武宗和康国先帝应当都是认出了前朝遗孤, 而康国掌握的消息更多些, 知道太傅你和谢家血脉有情。
所以认为焉蘅暮是谢家血脉,将其杀害以除后患。如果真如我猜测,万幸宋韫姓宋,才得以平安活到今日。”
“她那年还未及笄!”焉云深重重一拳砸在立柱上,骨节作响。
他回想起那孩子乖巧明艳的模样,心痛至极。那是极聪慧极美丽,曾宽慰他的私心,让他能够幻想这是他和庭霜的血脉延续,倾注了所有做父亲的心血与慈爱的女儿啊!
他一生严肃,少有的温和宽容都给予了女儿,结果却害了女儿的性命!
焉云深胸膛剧烈起伏,良久才涩声低吼:“此仇不报,枉为人父!”
裴季狸道了声「节哀」,“仇自然是要报,更要紧的是不能再重蹈覆辙,让徐家害了宋韫——他若没命,齐胤也活不了了。太傅,你还记得今上说过……”裴季狸附耳对焉云深说了一番话。
焉云深紧紧皱眉:“这法子未免过于阴狠了。”
裴季狸冷笑:“徐疯子连蓄意传播天花这样丧尽天良的事都做得出来,畜生不如,用什么法子对付他都是应当。何况,若是他不动贪念,就不会中计;若他果然中计,就是该死!”
焉云深按了按额角,深深吐息:“天理循环报应不爽。若能报仇,就算天谴降于我身也无妨。去办吧。”
两人又商量了应对天花之策,决定征用州内几处大宅院用以隔离病患,如何用药全凭裴季狸决断。
裴季狸虽然在齐胤面前沉着不惊,但其实并没有多少把握能够控制甚至治愈天花。他虽然继承了裴驸马衣钵,医术精良,到底是没有真正应对过这样阵仗的疫症的。
天花,自古以来就是要命的不治之症,根本没有对症之药。眼下,只能是预防为主,避免病患人数再增加。
至于那些已经染病的……只能尽量用药,然后听天由命。
要是药王谷的嫡传能够出面,或许还有转机,但这种神兵天降的奇迹发生的可能微乎其微。
裴季狸做好最坏的打算,前往安置病患之处,看见齐胤蒙面,背上驮着药包,不不类地穿行在病患中间,为大夫送药。
哪有皇帝是这样的,丢人现眼。
裴季狸上前把蒙面黑狗拦下,再多给他蒙上一层浸了药的丝帕,“小心狗命。若你那活菩萨能赴险重回闵州,再带来药方对策,我亲自给你们主持婚礼,还要祝你们白头到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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闵州向外的一切通道都已经封锁,裴季狸调配军士在各方城门驻守,下的命令是一切活物不准进出,连一只鸟也不能飞进来。
李骋带着宋韫策马疾驰,临近东城门时勒马步行。
大约百步之遥,宋韫看见有人在城门口和军士起了争执。
那人身着一身红衣,背着一个竹篓,被守门的军士推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。
竹篓里的东西撒了一地,他没急着起身,先把绿汪汪的藤蔓野草抖了灰尘挨个放回竹篓,才起身又往里挤:“昨天出城什么事没有,今天怎么就不准进去了!我算好了今天张家要求我接生!”
李骋耳力好,听清了红衣男子所说,转述给宋韫。
“原来是个大夫。”宋韫点头,快步向前,“此时城中正是需要大夫之际,怎不放他赶紧进去?”
李骋道:“军令重于山。定是裴季狸下令禁止出入,他们也是听命行事。”
宋韫侧头看向李骋:“将军还是欣赏裴季狸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