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韫挖了猪油搁在碗底,浇上一勺热汤,香气已经四溢。捞一筷子细面荡在碗里,再盖上一片煎蛋,缀几点葱花。很快,两碗宵夜便做好了。
有外人在,不好让齐胤自己杵进碗里吃面,宋韫端着一碗煎蛋面到齐胤面前,一筷子一筷子送到他嘴边:“特殊时期顾不上养生,来日方——”
宋韫手顿了顿,想到齐胤醉酒时说只有不到十年时间,心头一片酸涩,垂眸,“总还有时间的。”
齐胤瞥见灶台上还有一碗面,生怕是宋韫做给裴红药的,不用宋韫喂,大口连面带汤吃了干净,然后用头蹭宋韫手背:“韫韫快去吃吧!面要凉了!”
刚出锅怎么可能就凉了。宋韫瞧着齐胤狼吞虎咽被烫鼻尖冒汗,微笑,谁看不出齐小狗那点小气的小心思啊,处处防备裴红药,连口吃的都要斤斤计较。
宋韫起身,对裴红药说:“裴大夫今日算是让我开了眼界了,如此高超技术想必也是极耗费心神体力的。这碗汤面滋味虽不算佳,饱腹尚可,请用。”
裴红药摇头:“虽说是头一次在人活人身上作,其实并不算太冒险。原先已经在猪羊身上练过许多次,从无失手。只要下刀位置与深浅得当,从胞宫取子,只破开皮肉,远离脏腑不伤筋骨,出血也不会太多。掌握好曼陀花用量,产妇陷入昏迷感觉不到丝毫疼痛。等她醒来,伤口早已止血,用羊肠线缝好。只需十天半月刀口痊愈便可下地行走。就这么简单,算不得费力。”
宋韫听得怔怔。说来简单,可放眼全天下,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打这样包票的人了。
“总之,感谢裴大夫出力。这一碗面,不成敬意。”宋韫把碗往他面前推了推。
齐胤龇着牙摇尾巴:“韫韫,我没吃饱!还能再来一碗!”
到底裴红药是不容易请得动的客人,往后还要请他为齐胤看重的人医治,不可怠慢。于情于理,这一碗面得让出去。
裴红药觉得齐胤聒噪,他扫了眼厨房里的食材,说:“太后客气了,吃面就不必了。我看番茄确实新鲜。”
“番茄是很新鲜的。那边缸里有干净的井水,裴大夫可以自便。”宋韫道。
“果皮再怎么洗都不干净,请帮我削皮切上一碗吧。”
宋韫听罢皱眉语塞,原本以为他不吃面是客气,没想到是还有很不客气的在后头等着呢。要吃番茄自己洗了吃呗,还要削皮。削皮也罢了,自己不动手,要宋韫给他削,哪来这么大的派头?
不仅宋韫不悦,齐胤气得想咬裴红药两口。但毕竟还要靠他医治病患,暂时得忍忍,宋韫拦住摩拳擦掌的齐胤,勉强敷衍笑道:“若论用刀,还是裴大夫擅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