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身着华裳腹部平坦的太后会失了从容没有底气,便就这么侧着身说话,“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命,为往圣继绝学,为万世开太平!「1」这才是男儿于世,应当谋求的事业!你易弁而钗,混迹于脂粉队伍里,甚至佯装有孕,难道不会觉得羞愧吗!”
“羞愧?”宋韫低头看齐胤,齐胤说着沈玠听不懂的话:“他大睁着两眼,认不出韫韫是男人才该羞愧自己是个睁眼瞎。我不同,我见韫韫第一面就认定韫韫了。”
宋韫微笑,揉了把狗头,坦然看向沈玠:“白圭兄看不起女人?生育白圭兄和令白圭兄冲冠一怒的可都是女人。”
沈玠蹙眉:“不要诡辩。我并不轻视女人,只是男女各有分内之事,不该乱了秩序。你易弁而钗冒占国母之位,就是不对!你有天纵之才,明明可以通过科举入仕做千古名臣,为何要和权宦勾结,做那祸国篡位的千古罪人!”
听见「篡位」二字,齐胤便周身一凛,该死的沈玠,不会说话就闭嘴,扯到这上面做什么?齐胤小心观察宋韫神色,好在宋韫依旧从容镇静。
“白圭兄这样说来,是认定我主动为之,步步为营有所图谋。”宋韫挑了挑眉,不经意地拨动齐小狗耳朵,“天下皆知,我入京当日接到陛下旨意入宫为后,圣旨上笔迹印鉴皆真,便是太傅也认可的,从何谈起我与裴卿勾结?”
沈玠眉头皱得更紧,当时太傅找他一同去海上营救太后,即使明知势单力薄凶多吉少,他也一口答应。一方面是觉得太后还怀着先帝遗脉,凡晏国百姓都应对其护卫;另一方面,沈玠也感念「宋翊」对他一番良言相劝的知遇之恩。
亏得沈玠还请宋韫转达谢意,他当时可真会演啊,装作素未谋面的样子。沈玠压根没看出他是个男人,更想不到姐弟二人都是他。
“裴季狸为司礼监之首,先帝生前他便有票拟批红之权,圣旨他未必不能伪造。至于太傅……”说到这里,沈玠尤为气愤,在他心里,太傅是刚正不阿的文人清流代表,竟然也被宋韫拉拢了。
“你到底是怎样让太傅与你同流合污的?阑州观音堂之后,天下再也无人敢质疑你。太傅这样做,怎么对得起先帝器重!你男扮女装混淆皇室血脉,更是玷污先帝声名!”
受了一番严厉指责,宋韫依旧没有丝毫恼怒,反而轻笑道:“说起来,怪先帝带累我的名声才是。若不是他见色起意,我也不至于多出这么多麻烦事。可惜啊,先帝就是爱我至极,于千万人中独独心悦我一个,非要把后位给我,我又有什么办法呢?”
齐胤嘴角快咧到耳朵根:“今天是提前过年了吗!能听见韫韫说这些话。韫韫!一会回去再说几遍好不好!”
宋韫拍了拍狗头,“乖,安静。”
“谁跟你说这个!”沈玠是个思想非常正统的人,男人做皇后这种事,他实在无法接受,心底也讶异先帝到底是糊涂到何种地步,竟然会娶一位男皇后,他怒道,“你如此冥顽不灵,难道不怕我将此事呈报给当今陛下——”
迎着宋韫目光,沈玠顿了顿:“就算你今日杀了我,天下人并不都是瞎子。既然是假的,总有大白于天下的一日,到时候你的下场会是怎样,你难道想不到?宋韫,弃暗投明才是正路!若是有人迫于你,我会助你逃脱辖制。哪怕是以命相搏玉石俱焚,总好过为虎作伥!”
对方态度激昂,宋韫亦正色,起身:“我当然知道正在走的这条道路有多凶险。但一为百姓,二为天下,三为我心中至爱,无论多艰难我都要走下去。”
沈玠怔了怔。
“白圭兄,你固执己见,怎知所见即真?太傅为人如何天下皆知,若我真是大逆不道之人,他怎会容我?你又怎知我心不为天地而立?怎知我不重生民之命?往圣之学并不只在辞赋之间,太平之下必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