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缘由方起

具的事。

    今年的桃花飘落好似那年的大雪纷飞。我硬生生地跪着不肯低头,雪明明是软的却硌得我的膝盖骨生疼。父亲大开房门,叹口气让我进去。站起来的一刹那是真疼。但我知道这不是结束。父亲掩好房门,郑重地问道:你可知道哪里错了?

    知道。不该摘下面具。

    其实我并不觉得自己错了。

    殊儿,你要记住,面具就是你的第二张脸。为父,实在不想失去你。

    第二张脸,跟失去我之间,有什么必然联系,那时我不懂。

    今天我依然一知半解,似懂非懂。向来我犯错误,他把事情理得太顺太过,我很少有反思的余地。但这件事,他却不肯多做解释,多言几句。

    尹辗走出很远,我依然死死盯着他,他被人拦下,便同那人交谈起来。微微敛目垂首,表情看不出与方才有多大变化。那他说那一句有什么意思,有何必要特地点出来告知。

    转过头去,却见父亲一直在看我,对上他的眼睛,内容复杂。

    等等,他该不会是误会了什么?

    把我穿肠烂肚的盯视当作含情脉脉的注目了吧?!

    -

    后半场他似乎屡次绞尽脑汁想跟我谈谈情窦初开这件事。

    不是我说,第一时间的否认很有必要,但没那么有用。他第二次把手指放在嘴边,张嘴又闭上,想发出音节但没发出,张合几次后,我终于忍不了了。

    爹,你也太不了解你女儿了吧?我说,我的理想型从小到大都是赫赫威名的将军,什么时候见我多看一眼小白脸了?

    刚才,你看他超过三个呼吸,三个呼吸啊!他比出三根手指,你什么时候看男人那么久过。我就是太了解你了,要么让我忧心不开窍嫁不出去,要么就看上个大的,你知道他是谁吗?求求你保住你爹的乌纱帽吧!不对,保住我这颗项上人头,好不好?

    不屑跟他多说,为了证明我对铁血男儿的毕诚衷心,狠狠对那边的龙将军看了五息,看得他因为丑女的注视出现不适,表情不好,拳头捏紧想打人的症状浮现。

    不对,无论涂脂抹粉的男人,还是杀人如麻的男人,本质上都是男人,是我爹说五十岁之前不让我接触的男人,何必要厚此薄彼,应该一起厌弃。

    -

    张芸儿过来把我叫走,她说有重要的事跟我说。周围的人无不惊叹她的容貌气质,而这样一个受人瞩目的人,同场中看起来最不可能与她有交集的我说话,这很爽。

    到了林苑后边,深墙柳处,她扭扭捏捏,半天开不了口。脸色涨红,白皙皮肤氤氲一片绯色,越追问,越不说话,越不说话,越红,快滴出血来,我都替她着急。

    我跟袁公子的事你知道对吗?她赖赖唧唧开口了,声如蚊蚋。

    我去,你爹发现了?!

    没有。她失落失意写在脸上,我爹想让我进宫侍陪太子。

    你爹那么疼你,怎么可能罔顾你的意愿呢?

    我也是这么觉得,我都不敢相信,他一定有难言苦衷吧。

    什么苦衷,都是借口,我看他就是卖女求荣!

    眼见机会来了不肯放过,甚至迫他俩分手,断了来往,明明说好过秋就提亲。

    口头之约做不得数的,爹爹说。她愁眉不展。

    想着想着落下泪来,哭得可伤心。我默默递上手绢。

    是该哭,若是违抗君令,轻则丟官卸职,重则满门抄斩。

    正发愁呢,一辆运送酒桶的推车从我们身旁经过。不知怎么回事,板车忽然倾斜,木桶滚翻落地。推车的仆役还没来得及喊出一声小心,桶就到了跟前。我那时来不及多想,千钧一发之际,把张芸儿抱进怀里,用背去抵挡泼洒出来的酒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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