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四章雪虐冰饕(中篇完)

是要与他同生同死,他帮谌晗,则找机会刺杀他,或在他受伤后医治并不尽心尽力,在药物中下点毒物,但谌辛焕死,他脱不了干系,难逃一死。若他帮谌辛焕,就是将命系在他这条破船上,举事不成,一同殉业。

    瑞胥大军到达玦城那天,被尹辗晾在城门晾了几个时辰。尹辗要谌辛焕交出覃翡玉,换受封将士入城。谌辛焕未能起事,就先被卸下臂膀。

    左膀右臂都不在他身旁,苏惊就是他指派送我回玦的人。

    玦城郊外的木屋,是崇任东曾经藏身的地方。院子里一层厚厚的落叶,柴门吱呀一声推开,他带着一只烤鸡,一坛酒,走进院子里来。

    “形势不容乐观。”他在桌旁坐下。我把盘子和碗摆好,顿了顿,把烤鸡装进盘子里,用小刀切开。这把刀本是覃翡玉留给我防身的匕首。

    “他被关入天牢,受水刑,谌辛焕在与尹辗政治博弈,他恐怕救不了他。”崇任东拔出酒坛的塞子,倒上一碗,仰头灌下。他看我一直在扒饭,随口问:“好吃吗?”

    不好吃,难以下咽。尽管如此,我还是坚持往喉咙里送。他答应过我,不会松口给尹辗制作人皮面具,他一向说到做到。

    “这件事,与我也有干系。”崇任东望着天边皎月,“若不是当年他上山替我求得永久不会腐烂的这张面具,他也不会与邪术种下难解难分的孽缘。”

    “你脸上有面具?”我惊诧抬头,“那次尹辗用酒泼你的脸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不是我。”他苦笑一声,悲伤浓郁,“他也死了。”

    双生子。竟然是这样。双生子,崇任东,“……崇任西?”

    “我是西。”他突然以双手掩面,“我原来有的那张脸,是崇任西的。”

    那年,温虚道长要做一张面具,为他改头换面。

    在誓要为黄栋安将军报仇的残军中,选择了三个人,与他体形相似。

    这三个人,在听到要自愿牺牲时都争抢上前,最后是崇任西,舍弃了他的一整具身体,曾经的铁骨铮铮,七尺堂堂,化为一张永远不会腐烂的人脸皮具留下。

    苏惊不会告诉我他到底真正是谁,他站起来,离开别院。

    天地间又变得空荡荡,四处空音回响。

    -

    我忽然意识到做那些古怪的梦都是有理由的。

    如果,不去追寻真相,翻供旧案,就让历史这么延续下去,那一切便是毫无意义。

    我与他的相遇无意义,这些梦境无意义,黄栋安的牺牲无意义,这么多人的努力无意义。

    冤案无意义,青名无意义,苍生无意义,苦难无意义。

    国破家亡,山河破碎,荡然无存,小家无意义,团圆无意义。

    英烈豪杰成为被唾骂的千古罪人,忠义无意义,历史无意义。

    生存,无意义。自由,无意义。

    -

    尹辗问未亡人在哪里,他不相信崇任东面具背后的人已经死了。苏惊加快将玦中与黄栋安有秘密联系的陌故人悄悄转移走,这些人都不认识他,但都愿意相信他。

    对他们来说,他是“陌生的故人”。苏惊说,此后的事情请交由我来完成。

    那位老人瞎掉双眼,穿着破烂的衣衫,朝他点了点头,上马车。

    大雪飘飘洒洒落在肩头,落在他们的发顶,佝偻的脊背,很快融化渗进布衣。

    他们是流民,曾经是阵前英勇的军士,杀敌无数的小将,在黄将军定为乱臣贼子那日无力地嘶吼,换来解散军队发配远地的一纸圣诏,如今自发地集结起来,组织一支起义军,为黄将军复仇。他们也是谌辛焕的死士,即使被他的野心所利用。

    “颐殊。”苏惊向我走过来,“尹辗已经找到你了,那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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