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二十一章饮犊上流

他开口之前道:“我说的清查不止是为官行政,收受贿赂这方面,而是背地里你干的好事。你私德有亏,还以为别人不提?”

    若要说私德,在场的官员哪一位没有问题?他一说完堂下的人皆面色青灰。时下养伎、蓄伎之风盛行,青楼别苑圈养女子并不罕见。大家都心照不宣,从没有人拿这个互相攻击过。毕竟谁都不想打击政敌的同时把自己拖下水。

    “他这私德亏得不是一星半点,那是阴损到祖坟里去了!”张灵诲又道,“他从西滁回来,就将一美貌婢子带在身边,若只是这样我没什么好说,可那是林洔!两年多以前,这恶妇策划聚众伤人事件,后果严重。又以诈死金蝉脱壳,诡谲无行。几十条人命,魏子缄不仅不将人捉拿伏法,还私心窝藏,包庇杀人魔头!带她回玦,若她再次作案,你该当何罪!这不是知法犯法,毒害民生是什么?”

    大殿三息的沉默,之后便是窸窸窣窣,间断响起交头接耳声。他们不敢大声议论,轰然激亢,因为没有人敢站队,只有不善了解情况的人询问“是真的?”“你信吗?”诸如此类。

    覃隐站在队伍前几排,并未抬起头来,也未表现有异。魏子缄将不动声色落在他那边的目光移开,正色道:“林姑娘虽侥幸从事故中生还,却记忆尽失,身体有残缺。按你的说法,她既能以金蝉脱壳的方式逃脱,为何把自己搞成那样?她之前家门不幸,惨被叶家人寻私仇在先,你为何不提?”

    “你个老东西眼迷心乱,连法理都不认得,色字头上一把刀啊。”张灵诲讥骂,“灭门之祸自有官府为她做主,何况官府已查明是匪盗杀人,与叶家无关。她炸死的叶家人老弱妇孺何其无辜,她逍遥法外,大摇大摆。复仇大都以死明志,她给人当侍妾,妇一枚!”

    覃隐转了转脖子,把身体重心从左脚换到右脚。张灵诲也看到他了,但在他如此圣宠的情况下,提他不但不能一石二鸟,还有可能让谌晗的判断偏向对手那边。张灵诲聪明地绝口不提翡玉公子与林洔之间的交集,心想一个一个来不急。

    集火到魏子缄身上:“魏大人被这妇所利用,借其回玦赴任之机蒙混入玦策划二次袭击,就问你们怕不怕!”他双手张开,大义凛然,殿上好多配合说怕的,他接着道:“魏大人该不会成了这毒蝎妇人的同党,合谋来行使打击报复了吧?”

    魏子缄向前一步,“陛下,林洔身体智力残缺,做不成事了,这都是无稽之谈。是夫人见她可怜收留,我更没有私通婢子,偷纳美妾这样的行为。收留她时并不知她是林洔……”

    “狡辩!”张灵诲大喝,眼见场面控制不住,谌晗收起看戏心态,出言打断:“隐生,你怎么看?”

    “回陛下,当年的事我有存疑。”覃隐说。

    “她一个瘦弱的小姑娘,是怎么把几百斤的火药运入数尺高的铜鼎中,还不被人发现的呢?若说分批分次倒入,那她早该虎背熊腰,失美姿仪。”谌晗忽视朝堂议论,示意他说下去,他下结论道,“我怀疑,此事另有人所为,栽赃陷害到她身上。”

    这番言论是全新未听人说过的,官府几乎都不调查认定是她。覃隐之所以敢这么说,也是认准时间过去那么久,根本不可能再找到证据。他说完淡然转向张灵诲,后者眯萋阴鸷看他。他要人踏入自证陷阱,他就让他先证明确有其事。

    如果事情都不是她做的,讨论这些又有什么意义。谌晗烦了,厌倦道:“将那林洔打入牢狱,过几日提审再看。若真心智有损,充为奴伎,任其自生自灭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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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林洔关在单独的牢房,她这几天没有说过一句话,也没人提审她。她猜是有人打过招呼,因为狱卒告诉她,她的结局定是送入伎院,不用审。

    门口停了一双靴子,她把手里拿着在地上写字的小木棍丢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