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二十一章饮犊上流

,抬头看他。覃隐手上攥着一截袖子,蹲下身与她平视。“割袍断义用在朋友绝交,你是一个朋友也不想要?”

    她不说话,扑扇着羽睫,覃隐命人把牢门打开,就屏退所有人。他环视一周她住的环境,有床,有凳,甚至有书桌书柜。人脉的重要性不言而喻。她凳子不坐,偏要坐地上。

    覃隐盘腿坐下,拿袖子擦她脸上污渍,擦着擦着嫌擦不干净,从旁边的水缸舀起一瓢水,五指并拢手心作勺掬起一捧水浇在她脸上,面具脱落下来,这下干净了。

    他盯着她看许久。她睫毛上挂着细珠,因为不让水进眼睛,紧紧闭着,揭完才睁开一只,又睁开另一只。她可能想用手抹一把脸,手指动了动,但见他这么盯着,遂放弃。

    原本要说的让她难堪的话好像也说不出口。他想好了,还是朋友,带你出去,若断绝来往,那就自己想办法,准备这么说。但她都不说话,应该是在心里密谋怎样利用他脱困了。

    覃隐想着想着笑出声,他竟然期待她跟他大吵一架,硬心不同他和好,对他触碰抗拒,讥讽他只想要她的身体,他就可以跟她谈谈除了这个他还想要什么。

    因为有心的人才会受伤,因为在意才会血淋淋的争吵,即使不堪,即使狼狈,也总会撕破伤口看见点背后的东西,他大可以借这次教她认清自己的心。但她这么快就屏息消退,还是因为不在乎,更在乎自己的安危。

    覃隐拉过她的双手按在水瓢里洗,她瑟缩了一下。他左手抓着,右手一根一根青葱白指地洗过去,指腹的灰,指甲缝的泥,都洗干净。始终垂着眼,一言不发,细致耐心。

    她看见眼前场景,忍不住道:“我梦见你为我挡箭。”

    梦中他站在她的身前,胸口插着数十支箭。他慢慢垂首,跪地,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死去。颐殊很久过后忽然意识到,他挡住她时身躯投下的影子,也为她遮去了炎日的光线。

    覃隐一顿,“你因为这个不生气了?”

    ……过于荒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