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月应照我 第48节



    谢慈头一回没有去深究她的反常,顺着她的目光望去,说:“那是下月或升迁或回调的官员,怎么,你对名单感兴趣。”

    芙蕖搓了搓手指,伸手拿过那页纸,却不小心将手指上的伤口暴露出来。

    谢慈皱眉,半道截下了那只手,盯着刺目的红顺着手腕蜿蜒到袖子里,敲了敲桌子唤外面的吉照进来伺候。

    芙蕖两只爪子都捏在谢慈的手里,眼睛却离不开那张薄薄的名单。

    名单上明明有那么多人的名字,可她的眼睛只停在“白合存”三个字上,怎么也挪不开。

    白合存……

    有多少年没再念起这个人了?

    芙蕖用心算着,从六岁离家,至今,已过了十一年。

    十一年,那个男人从扬州一个无名小镇的九品芝麻官,汲汲营营,竟爬到了现任的从五品。

    或许还不止。

    等他升迁入了燕京,还要更上一层楼。

    对于寒门出身且资质平平的老秀才,已经算是顶了天的富贵了。

    芙蕖本也姓白。

    幼年时,她在孟夏的季节,漫山遍野的乱跑,她娘亲追在她后面一声一声的唤她小麦,有时候气急了,还会拔高嗓音,佯怒地呵斥一声——白小麦!

    每当那时,芙蕖听到连名带姓的训斥,便知道要完,脚下不停,甚至溜得更快了,带着乳母和陪玩的丫头,直野到暮色四合才夹着尾巴回家。

    她的娘亲,她的姓氏,都已经离她太远太远了。

    第40章

    芙蕖的一只手搭在桌上,任由吉照处理伤口,她完全不知疼的样子,另一只手拾起了那张名单,从头到尾细细地读了一遍。

    ……谁也不认识,除了白合存。

    芙蕖问:“这些人都是干净的?”

    谢慈道:“水至清则无鱼。”

    芙蕖的眼睛最后又回到了白合存的名字上,缓缓念出了两个字:“扬州……”

    谢慈见她对这感兴趣,于是多说了几句:“咱们扬州这位白大人,升官的轨迹很有意思,你想不想听?”

    芙蕖不解问:“有意思……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谢慈把那张名单从她手里抽出来,铺在桌案上,用手指敲着白合存这三个字儿,道:“白合存,上半辈子,年年科考年年不中,而立之年才混了个秀才,最后靠家里的钱在当地捐了个里长的官当着,就这么一个人,竟然在十年内,高升至从五品知州,甚至还搭上了礼部侍郎的线,凭借考绩上的手脚,顺利爬上了五年一轮的升迁名单。”

    芙蕖静静地听着,道:“那他这是遇上贵人了。”

    谢慈道:“名单到了我手里,我就去查了这个人。他的时来运转,正在十二年前死了原配夫人的那一年,自从他续娶了一位继室,他的官路堪称一片坦途。但还有更奇怪的一点,他那位继室夫人我也查了,却是普普通通一乡绅的女儿。”

    他点到为止。

    芙蕖意会到了他所说“奇怪”的深意。

    其一,平常的乡绅之女,有什么本事扶着丈夫一路高升至知州,甚至还能搭上燕京礼部侍郎的关系?

    其二,即使那位继室夫人当真不平凡,有卧龙雏凤之能为,她为何要嫁一个九品芝麻官当继室,菩萨下凡普度穷人么?

    谢慈:“当然,不排除那位白大人长了一副好皮囊,令人色令智昏。”

    那必然是不可能的。

    芙蕖六岁就知美丑了,她娘是真的美,她爹吧……说丑不至于,最多算个五官端正的清秀人,扬州江南水乡养人的很,那等姿容的男子漫街都是。

    谢慈又道:“白合存这个人,我本可以把他勾掉,但想了想,还是放进来罢,瓮中捉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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