蕖,踩上了朝晖殿前的白玉阶。
宫内说话办事须得多思多忖,芙蕖不敢大声张扬,于是低问:“你为何把我弄进宫里?”
谢慈走在她前方一步的位置,他不搭话,也不回头,芙蕖便只能看到一个缄默的背影,以及鼻前萦绕不去的香茅草的清浅味道。
芙蕖心念微动,反握了他的指尖。
不去深究谢慈为何会出现在宫里,芙蕖想的是,如今他从白府脱身,她也顺利离开了苏府,一切都过去了,接下来,所有的线索都可以留着回家缓缓再议。脑子里虽然混乱,但已经有了明晰的迹象。
总之眼前隐蔽了多日,终于得见喘息了。
踏上最后一步台阶,朝晖殿的大门向两侧推开。
芙蕖小动作不断,捏了捏谢慈。
谢慈看了一眼那高过膝盖的门槛,松了手:“走,我带你去拜见皇上。”
芙蕖又问:“我为什么要拜见皇上?”
谢慈终于回答她:“因为皇上乃天下共主,人人皆要拜。”
芙蕖目光往朝晖殿里望去。
她是第一次见识皇宫的巍峨。
这是集天下之大权的地方……
谢慈侧身退后一步,示意芙蕖先进。
芙蕖难免心生惬意,在谢府遇见微服的皇帝是一回事,在皇城中正式觐见又是另一回事。她磨蹭在门口,不肯越到谢慈前面,道:“你领我进去。”
谢慈抬手搭在她的后肩上,推着她向前走了几步。
皇上已经迫不及待从里面迎出来了。
谢慈今日找皇上,交托芙蕖只是顺带一嘴,其实有更重要的正事要谈。
可皇上不上道,自从得知谢慈要把芙蕖送进宫里,便开始了长达两个时辰的焦虑,谢慈亲眼见着他换了不下二十套常服,毛毛躁躁,心不在焉。
若是换了往常,谢慈身为半个帝师,训斥的话早出口了。
但今日他只是默默的喝茶瞧着。
皇上最后选了一身白锦滚金的袍子,迎在殿中央。
芙蕖看见那少年人,心中却没有半分别的心思,而且还因着谢慈的缘故,颇觉郁闷。
依礼叩拜,皇上亲自虚扶了一把。
可话来不及多说,外面苏戎桂已经到了殿前了。
皇上叫了一声赵德喜。
赵德喜忙引着芙蕖往后走。
朝晖殿后是皇帝的休憩的所在,层层帷帐垂下,再隔一宽厚座屏,内外一清二楚。
谢慈对芙蕖道:“恭喜你,又是个死人了。”
芙蕖:“果然是你去给我送的药。”
谢慈:“你胆子大,也真敢吃那不明不白的东西。”
芙蕖:“我明白你。”
她席地坐在蒲团上,发现面前摆着一套赭红色的内宦服饰,她伸手翻了一下:“给我的?”
谢慈双手负在身后:“我谢府藏不住你,便给你换个地方。宫里比外面安全的多,世人皆知皇上亲近内宦,赵德喜一手遮天,有他庇护,谁也碰不着你。你在宫里躲几天。”
芙蕖品着他最后那句话,重复了一遍:“躲几天……躲几天?”
谢慈今日的异常终于映进了芙蕖的心里。
芙蕖道:“你曾经对我说过,想将我给皇上……”她口中一顿,仍记得皇宫中谨言慎行,于是硬生生吞下了后半句话,攀上了谢慈的手臂:“你是真想走这一步,是不是?”
谢慈蹲在她的面前:“你是个聪明的姑娘,我说谢府不再容你了,你痛苦吗?”
芙蕖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痛苦,只有一种尘埃落定果然如此的想法。
谁都不能扭转谢慈的决定,他早有了这种心思,轻易不可动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