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新朝 第20节



    立于灯烛之下的沈雁清道:“有什么话直说。”

    “那属下就说了啊。”裕和摸摸鼻子,谨慎道,“今夜属下见大人抱少夫人进府,看那势头还以为您二人冰释前嫌,往后定是和和美美,怎知不到半个时辰,您又睡这屋了,属下着实不明白”

    沈雁清慢条斯理地剪了烛芯,眼里倒映着摇晃的火苗,一颗本该沉静的心似乎也被这晃动的烛火搅乱了。他别过眼不再看,淡然道:“你认为少夫人对我如何?”

    裕和答得极快,“自然是情深似海,痴心不二。”

    “我对少夫人如何?”

    裕和噎住,挠挠脑袋,“属下以为,以为”

    自家大人对少夫人冷淡寡情有目共睹,但他不敢将真实想法说出来,只答非所问憋出一句,“天底下夫妻相处之道各有不同。”

    沈雁清心如明镜,“去吧。”

    裕和如蒙大赦,关门时多嘴问了句,“要给少夫人留门吗?”

    院里近身伺候的皆知纪榛半夜总偷溜着来东厢房找沈雁清。

    裕和没听见主子回答,当作默许,留了一条门缝,只要纪榛过来就能推门进去。

    屋内烛灭。

    窗外雨声沥沥,最是催困,而榻上之人睁眼未眠。

    一刻钟、两刻钟、半个时辰,只闻雨拍窗纱,不闻熟悉的脚步声。

    难以抑制的念头浮上心间——怎的还未过来?

    又恍惚觉得很是荒谬。

    沈雁清向来不惯与人同眠,哪怕和纪榛同床共枕也大多都是对方主动,无可无不可。不过是不想在此事上多费口舌,又惹得纪榛一哭二闹平添烦绪。

    如此清静,不正是他所求?

    今日计出万全,诸事顺遂,他该宽心,可纪榛一句“我有愧于你”却无端扰人。

    若真是有愧,早可及时止损,何必等到今时今日?

    他问纪榛,也问自己,那句“木已成舟,多说无益”究竟是说与谁人听。

    掌心摸到冰凉之物,沈雁清在昏暗中看着牡丹花样的羊脂玉。

    “牡丹,我喜欢牡丹”

    他长街游行那日掷与纪榛的也恰恰是一朵牡丹花。

    旁人用过的东西也好意思拿来当作赠礼送他?一点礼数也不懂得。

    沈雁清凝眉,却迟迟没有将羊脂玉丢出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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