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场。
袁惠之所在的年级跑内圈顺时针,陈佑珉的年级是外圈逆时针。场上乌泱泱都是人头,数不清多少学生穿着同样的校服,无休无止交叉跑来跑去,看得人头晕眼花,有时候晚上做梦都梦见广播里那首慷慨激昂的曲子。
陈佑珉是他们班个子最高的男生,一开学就当选了体育委员,他们班晨跑是他在前头领跑。
袁惠之常常看见他迎面跑过来,每次见他垮着脸,一副无聊透顶、要死不活的神气,袁惠之心里就很好笑。
有一回,两个班级擦肩而过的时候,两个人对上了眼神,袁惠之就含笑叫了声:“毛毛。”
广播里的音乐太过嘈杂,他们之间也有相当的距离,他没打算让他听见,只是轻轻喊了这么一声。
天气太冷了,他口中吐出了一团白气。陈佑珉明明看见他在喊他,从他的口型也能看出来,他是在喊他的小名。陈佑珉并不理睬,只是把眼神转到了一边,一对耳朵冻得红扑扑的。
虽然在学校里像是陌生人,两个人回了家还是老样子。
陈佑珉这天来找袁惠之。袁惠之正在房里写作业。他现在学习的时候,戴这一副黑色细边眼镜,台灯那柔和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,乌黑的头发垂下来,疏疏挡在额前。眼镜细伶伶的结构线条,在他白而挺拔的鼻梁上压出一点红印子,他看着很漂亮。
陈佑珉靠在他的桌上看他写什么题。袁惠之在写一张数学卷子,草稿纸上写了一行行证明式子。
陈佑珉看又看不明白,像看天书一样,但明年他就要学一模一样的东西了。
他又侧头看袁惠之的脸,看了一会儿,忽然说道:“你以后别在学校叫我小名好不好?”
袁惠之笑了笑,明知故问道:“为什么?”
陈佑珉说道:“因为我……在学校,我有我的形象。”
袁惠之停下笔,抬头笑道:“那你给我什么好处?”
陈佑珉沉吟道:“我请你喝奶茶好不好?”
袁惠之摇了摇头,说道:“你得求我。”
陈佑珉跟他对视了一会儿,忽然脸色一红,小声道:“你不肯就算了。”转身出去了。
春暖花开,学生们陆陆续续换上了春季校服。袁惠之他们班级,礼拜四下午酣梦
袁惠之留在原地,目送着陈佑珉奔回他们班级的队伍。
天上低低飘过一朵白云,遮住了太阳,在场上投下一片阴影,陈佑珉跟他的同学们在一起,似乎没人注意到他的异状。
跳山羊的队伍向前滚动着,他们说说笑笑的。偶然间,陈佑珉回头看了过来,袁惠之不知为何,心头似撞了一下,立即撤回了目光。
过了几天。晚上吃完夜饭,袁妈妈洗了碗从厨房里出来,说道:“你听呀,楼下是不是在吵架呢?”
袁爸爸是做工程的,正坐在家里的台式机前,奋力加班画图。他侧耳一听,隐隐听到楼下传来几句男女争吵声,因道:“真的,好像是毛毛爸妈在吵架。”
袁妈妈说道:“估计又是为了毛毛妈搓麻将的事情。”
袁爸爸说道:“要不要下去劝一劝?”
袁妈妈说道:“他们两口子,你还不知道吗?今天吵一吵,明天又和好了。”
袁惠之在自己屋里写作业,闻声拿起手机,发了一条短信给陈佑珉:“你爸妈在吵架?”
下一秒,陈佑珉的信息就回了过来:“你听见了?”
袁惠之站起身来,捧着手机走到窗前,回信道:“要紧吗?”
过了两分钟,陈佑珉的短信蹦了出来:“我的头都要爆炸了……我能来你家吗?”
袁惠之刚打了一个“好”字,想了想又删掉了,重新输入一行字:“你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