宣泄,那个替你保守秘密的人,也仿佛成了你默契的盟友,帮你分担了原本一个人独自承受着的分量。因为已经被发现,方圆便也不需要再刻意的回避他,可以大大方方的当着他的面查值班表,确定自己住的地方,这种潜意识里增进了的融洽感,连方圆自己也没有察觉到。
两个人一个发呆,一个端着手机,都各自沉默着,直到戴煦回过神来,一边发动汽车往外走,一边咕哝着:“还真是挺矛盾的啊……”
“什么东西矛盾?”方圆放下手机,把注意力转向了开车的戴煦身上。
“钱正浩呗,”戴煦回答,“身高么,倒是差不多,不过刚才握握手,我发现他那胳膊又细又弱,没有什么肌肉的感觉,看样子臂力未必会有多好,可是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讲,每天都出去走步,一走就走那么久,如果他真的是老李他们说的那样,每天都出去扎扎实实的走了那么久,体力应该也还是不错的。”
方圆没有开口询问,虽然她一下子也没有弄明白戴煦这前言不搭后语说得到底是什么,不过通过最近这一段时间的相处,她渐渐学会了一件事,那就是和这个男人打交道,不管是他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,都不要的认为他被人利用来做了挡箭牌和烟雾弹,这样一来,他就成功的脱离了警方的视线和怀疑。
就像戴煦说的,不管是被利用,还是利用别人,在鲍鸿光的案子没有水落石出之前,对钱正浩绝对不能过于掉以轻心。
离开初中之后,戴煦就开车把方圆送回了公安局,在她临下车的时候,把一只放在自己大衣口袋里的剩余的感冒药一股脑掏了出来,里面还夹着一只体温计,他把体温计递过去,目光在方圆的脸上打量了一番,对她说:“晚上睡觉之前,除了吃药以外,顺便你也量一量体温,假如还发烧,明天你就休息吧。”
“我没事的,吃过药之后头不疼了,就什么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了。”方圆赶忙表态,别人都工作,只有她休息的感觉实在是有点奇怪,并且作为一个这一段时间都要暂时住在值班室的人来说,那个地方也实在不适合用来泡病号。
戴煦摇摇头:“不要因小失大,不舒服了就得第一时间调整,不然小病硬是给拖成了大病。到那种时候就什么都晚了,得不偿失。”
方圆只好点点头,把药和体温计塞进自己的包里,道别戴煦,下车走进了楼门。她的包里面没有太多东西,比较空,两盒药还有体温计在里面随着走动而相互碰撞,发出细微的声响。方圆下意识的把手扶在挎包上,手指轻轻摩挲着包的表面,就好像隔着那层帆布。能够摸到里面的药盒一样。
今天戴煦的举动让她觉得很感激,可是同时又多多少少有些不太自在,对方的关心她是能够感觉得到,并且也心存感谢,只是两个人认识的时间还不长。不管是开玩笑说是师傅与徒弟,还是前辈和后辈,那都还只是停留在称呼的层面上,论起交情来,他们可能只比陌生人要熟悉一些,连朋友都远远论不上,方圆的性格本来就比较慢热,在和陌生人打交道的时候需要花时间去熟悉了彼此的个性以后。才会慢慢的亲近起来,所以在不熟悉的时候,她都习惯和对方保持一定的距离。免得双方都觉得不自在。现在面对戴煦的这种关心,比起上一次饿得胃疼时的小汉堡,这一次的感冒药让她的心里或多或少的感受到了一点负担。
他那个人是不是天生就那么热心肠啊?假如今天不舒服的人换成了林飞歌或者马凯,他也会一样这么考虑周全的给予照顾和关怀么?还是说,他会这么做,不是因为个性比较热心。而是因为生病不舒服的人是自己呢?
方圆这么胡思乱想着,目光下意识的投向了一旁走廊的玻璃窗上。窗外是黑漆漆的夜幕,和被照明灯照得灯火通明的走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让透明玻璃擦也好像变成了一面黑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