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:“怎么突然下雪了,殿下该不会是为了我,而惹得昆仑君生气了吧?”殷无觅蓦地抬头,看了一眼天上飘下的碎雪,瞳孔微颤,嘴角又溢出一缕血线来。漆饮光从前被押在昆仑,接受教化时,是见惯了昆仑无端飘雪的景致的,但殷无觅却见得很少。他能够跨过那一片环山之云,进入昆仑仙山,就表明昆仑君已然接受了他。沈薇活泼开朗,性子其实比谁都柔软,很难会为了谁而和别人发生争执,更何况是她的父君。曾经,他们父女之间发生过的最大的摩擦,大概就是他了。后来,这个摩擦没有了,他们父女之间便越发亲近起来。她就像是这昆仑山巅的一轮小太阳,只要有她在,日日皆是晴好天气。如今,她竟然愿意为了漆饮光而和沈瑱作对?殷无觅情绪起伏太大,呛入一口雪风,剧烈地咳嗽起来,咳得那张苍白的脸都泛出病态的潮红。漆饮光见了十分关切地劝道:“觅公子千万要保重身体啊,新婚本是喜事,可不要乐极生悲才是。孰不知有多少青年才俊,都默默等在觅公子身后,期待着有朝一日,能得殿下回首一顾。”殷无觅双眼通红,透过雪雾看向对面洋洋得意之人,将胸口翻涌的气血硬生生压下。他挺直了腰背,一字一顿道:“我劝羽山少主不用等了,就如薇薇适才所说,你与薇薇一起长大,青梅竹马,曾经的熹微宫你来去自如,她若是真愿意回首看你一眼,又如何轮得到我与她成亲?”漆饮光唇角的笑意落下去,眼中透出与飞雪一样的冷意。不过很快,这点冷意隐退入瞳孔深处,他又挂上了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情,笑道:“人心易变,谁又说得准呢?现在的熹微宫不也再次向我敞开了么?”“你——”殷无觅终究没有压住喉间的那口血,热血洒上长阶,被瞬间冻住,他整个人都往下倒去。“山主!”侍卫簇拥上去,忠心地护佑在他身旁,按着佩刀虎视眈眈地防着漆饮光,看那架势,他要是再敢张嘴,便要不管不顾拔了他的舌头。羽山大长老一见昆仑山上开始飘雪,心脏就跟着悬起来,都道为君者藏情于心最好,但有些时候,外露的情绪是一种很好的恫吓手段。终于等到羽山的小祖宗出来,又见昆仑侍卫那戒备森然的模样,大长老头皮都麻了。倒不是说羽山就真的害怕昆仑至此,而是,他们羽族确实曾经有愧于昆仑。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偏偏还不长教训,非要再次淌入这泊浑水里。凤君已经快要气炸了。“少主!”大长老闪身瞬影至漆饮光身边,拽住他往外走,恨不得原地划出一条银河,将昆仑神女隔在那头,将他家少主拴在这头。大长老一边走,一边苦口婆心道:“少主,神女婚典已经结束,我们来昆仑这么多日,也该回去了,老夫一早就向昆仑君辞别过了,这就启程出发。”漆饮光为难道:“恐怕不行,殿下要我去熹微宫等着她,她还有事找我。”大长老倒抽一口冷气,震惊道:“你还敢再去熹微宫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