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里,第二天早起认命般地整理打扫,苦着脸清洗家中的衣衫杂物————无它,若是只洗阿兄的东西,那就太过于明显了。还好沉清商人虽聪敏,但于男女之事上实在无甚经验,意识淡薄,只当她这个妹妹自谷外历练之后改了性子,要为他主动分担杂事,甚至还主动夸过她。如果换了顾清琅这样纵情风月之人,怕是鼻子闻一闻,就察觉得出不对了。这一日,沉清商又于午后归来,依旧采了她喜欢的山间野花。“阿兄,你送我这么多花,我的帐子里都要挂满了。”“妹妹喜欢就好。”他与她一道拧着刚洗好的床帐,闻言,平静地回答。
及至晚间,沉清枝于正堂上点了红烛,与沉清商一道吃晚饭。桌上摆着的都是她喜欢的几道丰盛的肉食。想一想,她已许久未曾与他好好吃过一餐饭了。这些日子,他总是早出晚归的,虽然会为她准备餐食,但总归不如现在这样现做好趁热端出,与他面对面同吃的开心。“阿兄,我又想到小时候的事情了。”虽然一直被耳提面命食不言寝不语,可才举筷子吃了几口山菌炖鸡,她就忍不住想与他说话。“什么事?”“想到小时候的晚上,打雷下雨,我一个不敢睡觉。师傅在外头云游,阿兄那天又去山下行医,我只好躲在阿兄的房间里,等你回来。”“我自是记得。次日我回房间,发觉床上睡了一个满身是血的小人。那一次,倒真是……”沉清商难得顿了一下,一时间竟找不到词接下去。沉清枝自然地接下他的话头,“我知道啊,谁曾想,平生第一次来葵水,是在阿兄床上……”她的声音低了下去,不是在异性面前的害羞,而只是嘟嘟囔囔的抱怨:“谁叫阿兄这样心狠,十二岁那年就不准我和你睡一个床了。我一个小女孩家独自在山里住,师傅和阿兄都不在身边,自然是会害怕的。”“阿玉那时虽未长大,可也是半个大姑娘了,男女之间,不得不防。更遑论我长你近十岁,本就是你的兄长,自是要多加留心礼教大防。”“阿兄瞎说,十二岁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呢,何况阿兄又不是别人。”她反驳。“阿兄不是外人,可也是男人。”“那难道我也要防阿兄么?还有以后的夫婿?如此说来,全天下的男人我都要防了,不论是谁?”他持筷子的手一滞,好一会才郑重道:“是。不论是谁。”“阿兄,若要以你这般的法子,我要何时才能嫁人呢?还说要找比阿兄还好的郎君,可这样的话,岂不是还没靠近,人家就被吓跑了。”她苦兮兮地扶着脸,“这十里八乡的,哪里还有比阿兄还好看温柔还多才的郎君。”“若是如此轻易就被吓跑了,那样的人,自然配不上你。”沉清商又说:“阿玉这会又不说我性子冷了?”“嘻,阿兄不要这样说嘛,那都是我耍小性子的时候信口雌黄的气话。何况我与阿兄一母同胞,自然是处处同阿兄一样,性子又好长得又好。阿玉最知阿兄心疼我,总觉得我什么都好,什么都配得上。其实我也对阿兄这般想,阿兄也是很好很好的,什么都配得上。不不不,阿兄是太好太好了,又让我觉得,什么人都配不上你。”她听出他话里默认的意思,又美滋滋起来,嘴巴也乖觉起来,甜得可以当蜜了。眼看她越说越不像话,沉清商道:“勿要再说嘴,好好吃饭。”“知道了阿兄,来,妹妹给你夹块炖鸡。”一只炖得烂烂的鸡腿放到他的碗里,油汪汪的很是惹人食欲,这其实是给她准备的。“阿兄你吃呀!”红烛高烧。少女秋水般的清眸映着颤颤巍巍的烛光,对着他展开一个灿烂明丽的笑颜。“不用,我向来不爱吃荤食。”沉清商顺手把鸡腿夹还给她,只瞧了那笑容一瞬,就别开眼去。吃到一半,庭院中雷声滚滚,铺天盖地的雨水携惊雷之势霎时间溢满天地。“呀,又下雨了。”沉清枝走到正堂的屋檐下探头去看,密集的雨水垂成一道透明珠帘,把一整个院子都遮住了,“好大的雨哦……咦,阿兄你又要出门了?”沉清商取了墙上的蓑衣斗笠,走至她身后,一副又要远行的样子,“我见了这雨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