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零八章:好玩

赵玦面对原婉然,一口浊气憋在胸口:怀疑我会吐血,需要预备蒲黄救治倒罢了,毕竟曾经在你面前昏倒过。可是我看上去像有血淋症候吗?

    原婉然惯常用不疾不缓的语调,轻声细语说下去:“不过对我们来说,顶要紧的是,蒲黄能治外伤出血。你我在野外倘若受伤,手边没金创药,拿蒲黄代替也行。”

    赵玦听说,醒悟自己多心了,堵在胸臆那团浊气刹那烟消云散。

    说起来他和这村姑相对,每常教她一言一行带偏,心绪上下起落,一忽儿好,一忽儿坏,莫明其妙。

    原婉然取来沿途摘下的大片树叶,将蒲棒上的花粉抖落叶上收集,赵玦也有样学样。

    两人收齐蒲黄包起,赵玦又问道:“韩赵娘子,地上那些蒲棒又作何用途?”

    “它的用途很多。”原婉然道:“里头的蒲绒能当枕头芯,能止血。此外它容易被引燃,是极好的火绒。不过我取中它其他好处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好处?”

    “好玩。”

    “好玩?”赵玦但觉匪夷所思。

    这村姑受困荒野,还有心玩,此是其一;在此地玩乐,得不到任何好处,换句话说,浪费光阴,此是其二。

    原婉然解释:“我们赶了几天路,不止力倦,亦且神疲,找点乐子松缓松缓,喘口气,更好恢復精神。”

    她这几日,偶尔也靠闲聊松弛心神。方才赵玦反问“好玩”,那口气微露的意外教她直觉这人鲜少玩乐,遂顺着话头问道:“赵买办生意做得大,平日大抵不得工夫玩乐?”

    “倒不至于。”赵玦答道:“有些商贾偏好在松快场合谈买卖,赵某不时招待他们吃酒听戏。”

    呃,这类宴饮属于生意应酬吧?原婉然感叹,长生商号起用赵玦这等伙计太值了,玩乐都以做生意为目的。

    继而她好奇了,赵玦该不会从小就以正事为重,玩耍也专挑和正事相干的游戏?遂问道:“赵买办,您小时候都玩些什么游戏?”

    赵玦给她两个答案:“投壶,也参加诗社。”

    原婉然没玩过投壶,至于诗社,她听到这词就头皮一紧。

    她受过赵野朋友家眷邀约,参加赏花宴,席上规矩,众人轮流吟诗行令,把她愁得脑仁疼。

    原婉然猛地警觉,万一她顺着诗社话头攀谈下去,赵玦雅兴大发邀她吟诵诗词,可就糟了。

    她赶紧递一根蒲棒给赵玦,道:“看样子赵买办没玩过蒲棒,今儿尝个鲜。请握住蒲棒捏下去。”

    赵玦出于礼貌接下蒲棒,肚内怀疑一根野草棒子,能有什么好玩的?

    念在原婉然一番好意,他决意敷衍一下,遂依她所说,握捏蒲棒。

    那褐黄色的蒲棒从外头看来,似乎多多少少有些结实,哪承望教人稍微施力握捏,便裂了开来,爆出蒲绒。

    在赵玦手中的那根蒲棒,有的裂口处绽出成团绒絮,似花非花;有的成片漫开,飞快往外膨胀,其大小比本体蒲棒大上数倍,浪涛似地一波一波在他指间泛滥成灾。

    许多细小蒲绒在他手畔周围飘扬,更多往下流泻,形似瀑布奔腾。那白色飞流往下走,绒絮扩散开来,在空中飘飘荡荡,又似流云。

    赵玦初见这般光景,不觉看住了。

    “很有意思吧?”原婉然在旁笑道:“从前我天天下地,农活儿种类繁多,可是日长月久干活,难免厌烦,小孩子心性又爱玩。因此上,我每回经过蒲草丛,常趁大人眼错不见,捏捏蒲棒2。”说着,她将蒲棒移到自己和赵玦之间。

    赵玦盯着地上蒲棒堆,不得不承认这草棒子确实有那么一丁点趣味。

    既然原婉然邀他一块儿玩,盛情难却,他何妨随和些,再玩几下?

    如此思量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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