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慈洗冤笔记4(出书版) 第17

影,眼圈微红。其时西湖水雾缥缈,似笼轻纱,如诗如画。宋慈怀揣着那一方绢帛,独自一人来到了吴山南园。面对韩侂胄摊开的手掌,宋慈没有将绢帛拿出,而是叹道:“为了得到这个证据,太师真可谓煞费苦心。新安郡主多次替我解围,还从圣上那里为我求来口谕,让我有权追查虫达一案,可我因为太师知道我奉旨查案一事,竟怀疑郡主暗中向太师告密。直到我找到了这个证据,证实了关于太师秘密的猜想,才知道告密之人是有的,但这人并非郡主。”他摇了摇头,“向太师告密的,想必是圣上吧。我原以为圣上许可我查案,还要我保守秘密,是有打压太师之意。可我查案那几日,太师一直未加干涉,甚至什么都没做,似乎有意放任我查案。其实太师也想让我去查,正好借我之手,将虫达留下的证据找出来,我说的对吧?”韩侂胄不置可否,只是原本摊开的手掌慢慢收了回去。“自绍熙内禅以来,十年有余,圣上一直对太师信任有加。赵汝愚身为宗室之首和文臣之首,太师能轻而易举将之扳倒;天下读书人都推崇理学,太师说封禁便封禁;北伐未得其时,太师想北伐便可举国备战。无论太师做什么,圣上始终站在太师这一边。”宋慈继续说道,“太师想让我去查案,圣上自然会许可。上元节视学那天,即便没有郡主去求旨意,我想圣上最终也会准我联名所奏,许我查案之权。虫达手中的证据,不仅对太师重要,对圣上也同样重要,要知道吴兴郡王赵抦尚在人世,倘若这个证据一直留在世上,对圣上恐怕也会有所不利。既然我有意查案,那正好顺水推舟,只需暗中派人盯着我,便知道我去过什么地方,查问过什么人,所以后来太师才能一下子将道济禅师、祁驼子、欧阳博士等人全都抓走下狱,只怕连弥音冒死行刺,太师也是事前便已知晓。自始至终,我在太师眼中,在圣上那里,不过只是一颗棋子而已。”“圣上对此事全不知晓。”韩侂胄忽然道,“宋慈,你不要胡言乱语。”宋慈叹道:“那就当我是胡言乱语吧。”伸手入怀,取出了那一方绢帛,并当着韩侂胄的面徐徐展开。韩侂胄眉心一紧,那绢帛上的字迹,他认得无比清楚,正是他处心积虑想要寻找的证据。他本以为宋慈敢只身前来,必定将这证据放在了别处,哪知宋慈竟会随身带着,不免暗暗吃惊。宋慈手持绢帛,有意捏住了左下角,不让韩侂胄看见缺失的署名,说道:“新安郡主曾对我提及,恭淑皇后一直对我娘亲的死耿耿于怀。”向手中的绢帛看了一眼,“是啊,庚戌三月廿九日,八字桥韩宅门前,若非恭淑皇后叫破刘扁和古公公的名字,我娘亲也不至于无辜枉死。我娘亲不认识刘扁和古公公,不知道这二人出入韩宅意味着什么,可一旦将此事说了出去,知道的人多了,总有人能想明白其中问题所在。太师为了这次密会盟誓,甚至让夫人和韩携仆从出城赏花,那是连至亲之人都要瞒着,哪知却被恭淑皇后、新安郡主和我娘亲撞见。恭淑皇后本就是嘉王妃,就算知道了个中原委,也不可能说出去。新安郡主彼时尚年幼,又是恭淑皇后的亲妹妹,太师不可能对她下杀手,加之又是太师的亲族,只需安排人盯着就行。至于我娘亲,一个非亲非故的外人,随时可能将此事说出去,自然不能留着。虫达之所以在我娘亲与恭淑皇后分开后,刚回到锦绣客舍之时,便潜入行香子房行凶,正是为了赶在我娘亲有机会接触其他人说出此事之前,将我娘亲杀害灭口。恭淑皇后后来应该是想明白了这些事,知道是因为她叫破了刘扁和古公公的名字,才害得我娘亲被害。可她又不能将此事说出来,连妹妹新安郡主都不能告诉,这才会对我娘亲的死心怀愧疚,一直耿耿于怀。”听着宋慈所述,当年那一幕幕往事尽皆浮现在眼前。韩侂胄当年的确担心禹秋兰泄露秘密,这才问明禹秋兰的住处,授意虫达跟去,先摸清楚禹秋兰的来历再做打算。然而不久后虫达返回,竟说他已除掉了禹秋兰,并留下痕迹嫁祸给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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