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此而有了什么三长两短的话,袁骓心里会一辈子都无法安宁!
种种悔恨交加的心情让袁骓哭得格外真切,别说袁城在房门里如何,他在房门外是哭得歇斯底里,几乎要昏过去了。周正荣怕太子爷也跟着一起出事,赶紧半强迫的把他扶起来,一溜烟送去输。
结果一瓶葡萄糖还没输完,袁骓把针头一拔,翻身就往房门前冲。周围人要拦拦不住,只能争先恐后的跟着他。
袁骓往房门前一跪,声音嘶哑得不成语调:“父亲求求您!阿白走了,您要再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袁家就完了!您再不开门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,我跪死在这里为止!父亲!父亲求求您了!要是阿白他在天上看到您现在这个样子,您叫他情何以堪!您叫他心里多难受!”
他哭得实在是太惨烈,周围不少人也都红了眼眶,纷纷上前去拉的拉劝的劝。
……袁城坐在书桌边的扶手椅里,望着空气中漂浮着的细小的灰尘,面无表情。
那鼎沸的人声,那纷乱的步伐,那世俗中的一切,仿佛全都跟他毫无关系。
他完全听不见,看不见,触碰不到,感觉不到,整个人仿佛还浸在那天夜里刺骨的海水中,冰冷难言。
阿白走了。
那个为他弹奏梦中的婚礼,对他微笑对他撒娇,叫他爸爸的孩子,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见了。
十四年前他牵着这个孩子的手把他领进家门,那一天的种种还鲜活如同昨天。他那样爱他,亲手抚养他长大,教他念书写字,教他弹琴画画,一天一天,一年一年,爱就像一颗种子埋在心里最深的地方,十四年来日日夜夜汲取着他的血他的肉慢慢长大,成为缠绕他心脏的一株蔓藤。随着他的呼吸,随着他的心跳,跟他的心脏合为一体,注定了不可分离。
然而转瞬间,那一株他亲手种在心脏里的苗被活生生拔除了,连血带肉硬生生撕裂了,伤口被强行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,鲜血淋漓,惨烈狰狞。
那痛苦是如此让人痉挛,让人疯狂到绝望。
一开始还哭得出声流得出泪,到最后就连眼泪都没有了,哭都哭不出声音来,嘶哑的喉咙迸裂出血,却一切都静默无声。
明明还记得的,那个孩子身上的气息,他说话的声音,他笑起来的模样,他眼神里鲜活明亮的光芒。明明都还是记得的,只要闭上眼就能出现在他眼前,只要闭上眼就能听见他玩闹撒娇,听见他一声声,一声声叫着爸爸。
袁城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。
天色暗了又亮了,太阳升起又落下了,时间的流逝仿佛指缝间细沙溜走。十四年光阴就仿佛大梦一场,醒来之后茫然四顾,那个人已经顷刻之间灰飞烟灭,这苍茫的世界上只剩下一片空荡荡的冰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