脚趾

什么事都不敢想,段昀芸还有早上一点残妆,补了补匆匆出了门,后门依旧瘆得不行,段昀芸飞快地走,几乎用跑的出去,坐上车了才觉得腿上的伤口有点痛。

    到了地方李维笃跟孙哥都喝过两轮了,段昀芸有伤,孙哥让她喝的饮料,孙哥样貌虽然凶残,但人挺和气,跟李维笃关系也不一般,两人称兄道弟的,段昀芸听着,孙哥也算道上一个人物,手下有个二手车车行,李维笃帮着他卖过十几辆。也难怪他爸揍他。

    孙哥把段昀芸当李维笃的马子,跟他那几个朋友开了段昀芸不少玩笑,段昀芸没生气,有笑有闹地回,显得挺大方。喝完酒到十二点,又去个地儿唱了会哥,最后在洗浴中心,李维笃给找了两个姐陪着孙哥,还有孙哥的朋友也一人安排了一套泰式按摩。段昀芸在只有他跟李维笃的房间里问他:没少嫖吧?

    李维笃喝得醉醺醺的,从桑拿房回来倒头就睡,身上披着半湿的浴衣,头发也没擦,好在房间有两张床,段昀芸在她那张床上坐了一会,突然来了点意思,去叫李维笃,李维笃纹丝不动,睡得像猪。段昀芸踹了他两脚,李维笃就梗了梗脖子,没抬眼皮。

    段昀芸骂他:没用的东西。

    崔玉回到他的家,一个建在西南角的小平房,自他初中从镇上回市里念书,就一直在这住。外面涂得只有一层水泥,灰扑扑的不打眼,因为开始有这个地方,就是给建筑工搭的临时住所,等段宅建好了,工人离开,当成了后门守夜值班的休息室,那几年崔玉他妈南下广西打工,他爸单身,总在这住着,初二他妈回来了,段家一块做活的默许了他们家住这,除了他们家,还有两家做长工的也住段宅,不过带孩子的,就他们崔家一个。

    崔玉拎着药盒走到门口,听见里面凳子倒地的声儿,知道他爸妈又在吵架,就在外面蹲了一会,细蛾子成团往他家亮灯的玻璃上铺着,门口那盏照路灯泡已密密团了一层灰罩壳。崔玉手扎住校服的宽裤管,像鸟鼓翅一样抬他的手肘赶蚊虫,因为他们家住得偏,夫妻俩吵起来是什么都说的,声音也极大,崔玉像往常一样听到他爸骂他妈的词语:疯婆娘、婊.子货、烂死她。他妈不常骂回去,因为话都在平时说足透,每次只是干嚎,从嗓子眼里捏出一条干树枝儿来,有粗有尖。等了有三分钟,这寻常的骂架略有结束的势头,崔玉才从地上站起来,拍了拍门:妈。

    给他开门的是他爸,浑身油汗,闷头招呼他:回来了。吃饭吧。

    崔玉坐到桌边,大木圆桌平时折起来放到一边,吃饭时才支起来,圆桌挨着双人床放,坐在床上的崔玉母亲支起身拾起筷子,就算落座了,他跟他爸坐着两只塑料凳,一个是从他书桌前搬过来的,他书桌在靠窗那角,因为光好不用总开灯。崔玉的单人钢丝床就在书桌旁,坐在床上也能够着书桌,但他只坐在塑料凳上,板板正正地写作业。钢丝中间软塌下去,掂了十多摞砖头撑起来,砖头是他爸从施工的地方顺来的。这就是他家,他的睡床跟他爸妈的床隔不到四块地砖。

    崔父呼噜噜地喝粥,没有说一句话,这时就该崔玉母亲登场了,她叼着一根菜叶,半吐半嚼地吃着,嘴唇蠕动出长串句子。崔玉他爸立刻恼了,你有完没完?崔玉抬头,看见她妈脸上的疹子一样连片的红,知道她妈又喝酒了,他去水池那接了杯凉水给她妈放到手边,她妈没理他,一甩腿躺下了,背对着他们父子俩,崔玉弯下腰把她妈踢掉的拖鞋从床底下够出来,他爸咬着牙说:你妈有病。点着根烟出去,崔玉坐回去,吃完了他的晚饭,把碗筷简单收拾到水池,她妈扭过头来叫他,说话倒挺平常的:早上我见他了,你爸为这个不高兴呢。

    崔玉说:你见的是段莠吧。

    张平说:他?他我能分不清?她上身平躺过来,一只腿折起来踩着床单,早两年他跟大爷可没一点儿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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