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睛勉强睁开一道缝,只看见平日挂在头颈间的小凤凰玉佩,由于他此刻倒挂在马背上,玉佩上的小凤凰便恰巧悬吊在鼻端前方随着马匹的跑动一跳一跳,而后便失了知觉。
今日不下雨又没有恼人的大太阳,金童正骑着雄鹿在马场溜达,便看见草原上有个小黑点儿挪过来,金童以为马场来了生人,便高声叫:
“达西!达西!”
达西过来看见一棵光秃秃老树底下有一匹马的影子,似乎马上没人,又见马低头吃草,达西只当是匹没了主人的孤马,于是骑上坐骑带上套马杆走出马场。
待得走近了,看见那马身上显眼的黑白花斑,达西吃了一惊,定睛一看,发觉马鞍上似乎伏着人,一下子便惊呼出声来:
“查达巴!你怎么了!”
金童闻声连鹿都顾不上了,连忙连滚带爬从鹿背上翻下来一跛一跛从马场围栏底下钻过来,又从及膝的草里跑过去。待得跑到老树底下,就见他家山一样的汉子此刻浑身染血,面朝下伏在马鞍上,黑白花花身上的白花斑此刻都让血与尘土给染成棕黑色了。
查达巴再度睁眼已是次日,他头脸手脚都有伤口,背上与左胳膊是让利刃刺穿了,需要静养,一条本以为折断的腿倒只是脱臼,没有大碍。
金童正在楼下与达西发脾气,查达巴躺在二楼都听见金童用半生不熟的西戎话与达西胡搅蛮缠,似乎是要去找人报仇。
查达巴晓得金童睚眦必报的脾性,索性闭眼,静听楼下小凤凰发火怒骂的动静,等到过一会儿金童上楼来了,查达巴假装没醒来,眼睛偷偷迷一道缝隙,见金童脱了鞋爬上褥子蜷到自己身边,过一会儿就听见小声啜泣,查达巴便睁眼说:
“我没死呢,你哭什么?”
金童见他醒来,心中大喜,连忙来检查查达巴,眼见查达巴虽头上一道血拉拉的口子还未完全结痂,金童却觉得对方英俊依旧,这就放下心来,复又蜷回褥子上,揪着查达巴的衣服,说:
“傻大个,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么。”
金童那声音带着颤,查达巴听小情人这音调,他心里酥软,那只能动弹的手拉着金童的手,说:
“我没事,你别担心。”
金童拉了查达巴的手指搁在嘴里撒气似的咬,一面啃一面听查达巴将在族长家遇袭的来龙去脉讲了,金童气得磨牙,愤愤地说道:
“你们族长肯定让那个毒妇害死了。”
查达巴皮糙肉厚,金童只着他在床上躺了一日,第二日查达巴便下地四处走动,只是他一条胳膊受伤,难免有些不便。
金童眼见前日还血糊糊的人今日却要下地行走,小凤凰见查达巴不好好躺下养伤就急,查达巴见金童那模样,于是能动的胳膊将心肝儿搂着哄,金童依旧不肯依,指着地上褥子让查达巴躺上去。
两人正待争执,忽而听见达西在楼下喊:]
“查达巴!”
金童跑到窗口往外看,用西戎话问达西:
“怎么了?”
达西指着不远处一个缓缓移动向马场走来的的人影说:
“好像是真玛老爷。”
金童听说是族长夫人的父亲来了,于是大皱其眉,怒道:
“这老头来做什么,把他赶走!”
真玛在族中积威日久,达西自然不敢赶,见他走到马场围栏边,只得将那枯瘪的老人请进来。
查达巴带着伤下楼来看见真玛便让达西先下去,而后面无表情对真玛老爷说:
“你的女儿与儿子们昨天差点杀死我。”
“是啊”
真玛叹一口气,说:
“我今天便是来赔罪的,是我让他们来杀你。查达巴,你千万不要迁怒纳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