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用水榭改造的,矗立在池水的正中间,通往佛堂的石板桥被雨水冲刷的十分光滑。梁简走的很慢,一步步的数着自己的步子,到门口停下时,不多不少,刚好十八步。
十八,这不是个吉利的数字,信神佛的人相信有十八层地狱的存在,死后论功过是非,所以很多人会有意避开这个数字。
梁简则不然,他在嘴里念了一遍这个数字,想到的不是十八层地狱,而是一个人。一个让他露出温柔笑意的人,从唇齿间滚过的这个数字仿佛是那人的名字,让他的心都柔|软下来。
一步步走上屋檐,梁简收起油纸伞,抬头仰望黑压压的云层。他目光悠远而深邃,那层层黑云没有倒映在他眼中,他在看的是更远的地方。
“你今年刚好十八岁,你在做什么?”
梁简对着瓢泼的大雨自言自语,那温柔的目光化作一池的水,在雨中荡漾起涟漪。将手中的油纸伞立在一侧,梁简转身的瞬间,把温柔和眷恋都收敛的一干二净,恢复一贯的神情。
他在门口敲门三声,听见里面的人开口才推门进去。
小佛堂内点着长明灯,明亮的灯火中,城主穿着一身素白的锦衣端坐在佛像下。慈眉善目的观音手持玉净瓶,垂首闭目,仿佛在静静聆听面前这人的祈祷。
听见有人进来,城主没有抬头,甚至没有睁眼,像往常一样命令道:“把东西放在桌上就可以了。”
梁简依照他的吩咐放下食盒,却没有像往常送东西的丫鬟一样转身离开,而是一步步的走向城主,在观音菩萨的面前站定。
不同以往的脚步声让城主警觉的抬眸,看清楚站在身侧的人,眼中诧异一闪而过,脸上的愠怒都敛去,轻笑道:“子易,怎么是你?”
“最近城里不太平,你一个人在这边,身边也没个照料的人,我不放心特意过来看看。”梁简开口解释,上前两步拿起案桌上的香,伸到蜡烛前点燃,而后给菩萨三拜。
他一向不信神佛,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。可是城主信,所以在城主面前,即便他对这尊‘有眼无珠’的泥塑没有任何的敬意,他也会在表面上做到礼数周全。
慈眉善目的观世音菩萨低垂双眸,悲天悯人的面容在氤氲的烟雾里如梦似幻,似有仙人之姿,坐化云间。
梁简盯着菩萨像看了许久,比往常多两倍的耐心,仿佛这尊菩萨像上开出一朵绝世罕见的花,吸引他不断的看下去。
城主觉得惊讶,目光凝视梁简,道:“你以前每次来这里,我让你上香都像有人拿刀押在你脖子上强迫你,不情不愿的点一柱,拜不躬身。今日主动过来上香,认真参拜,可一点都不是你的作风。”
梁简是什么性格,城主再清楚不过。他心比天高,从不信神佛,在金贵的佛像在他面前,也不过是一堆烂泥。他曾经说过,比起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,他更信自己手中的利刃。
如此张狂之人,本就与神佛无缘,今日居然给菩萨鞠三躬。要不是彼此熟悉,多少有些默契,城主都要怀疑他是别人假扮的。
压下心里的怪异感,城主从蒲团上站起来,心里猜测梁简许是心里装着事,不由道:“你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?不妨说给我听听。”
城主身形和梁简相仿,只是他更成熟稳重,目光锐利,眼神坚毅。佛像前,他即便更衣沐浴放下一切杀心,也盖不住浑身宝剑般的锋芒。他是礼佛之人,杀业依旧浓郁。相比之下,一身劲装不敬神佛的梁简,反而更像虔诚的信徒。
梁简轻摇头,眉眼低垂,态度比之以往温和很多:“没有,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每个月都要来这里斋戒。人力都不能达到的事,拜佛求神就能做到吗?”
城主笑了笑道:“我不是有求于佛才来拜它,而是无愧于心,自认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