住他:“别起来了,你有话就说,要喝水吗?”
罗晓宁怯生生地看着她:“谢谢姐姐。”
另一个干警也惊醒赶来,两人都围在罗晓宁病床旁边,护士也跟进来:“你们好好说话,别再刺激他了,刚退烧。”
罗晓宁的眼圈儿是一如既往地红:“姐姐,我哥哥,回来了吗?”
岳萍萍沉默不语,这就是没有回来的意思。
罗晓宁的手慢慢蜷起来,他看着岳萍萍,又看旁边的警察:“你们不找他……”
谁也不说话。
艰难地,他又问她:“我爸爸,他是不是……害人。”
岳萍萍心中一惊,旁边的干警也是吃惊,两个人都望向罗晓宁。岳萍萍不由自主地抓住罗晓宁的手:“你见过他?”
罗晓宁一言不发,他长久地看她,仿佛祈盼她能说一句否认的话。
而岳萍萍什么也没说,她只是期待而焦急地看着罗晓宁:“晓宁,你要是见过他,你得告诉我!你听话啊,姐姐给你糖吃好不好?”
她自己容易低血糖,长期带着巧克力,此时就把一颗巧克力剥了糖纸,递到罗晓宁唇边。
罗晓宁既不去接那块糖,也不说话。
瑟瑟秋风从窗外吹过去,可是并不经过这个病房的窗前,两道窗帘把窗户挡住了,这是专为犯人和嫌疑人设置的病房,外面是森罗密布的铁栏杆。
偶尔地,一两片落叶随风卷过,在铁栏上敲着,细碎的声响。
非是秋风春雨无情,总有它们落不到的地方。
良久,眼泪从罗晓宁眼中滚下来,他原本就瘦得脱形,眼睛格外大而清澈,岳萍萍忽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,她说不清这感觉是从何而来,也说不清这是什么滋味,罗晓宁一动不动,她也一动不动。
旁边的干警也不自觉地动了恻隐之心,他拉着岳萍萍:“小岳,你先松开他,他害怕。”
岳萍萍怔怔地看他,她是女孩子,心地远比男人柔软,那一瞬她不知为什么,忽然感同身受地从心底涌出一股绝望。罗晓宁坐在幽黄的灯光里,整个人像被冰冻,他像一块经春的冰块,无所适从。
四季是不会倒转的,就仿佛命运无可违逆。
向后退是寒冬,往前去也只有消融。
那眼泪不像是从眼中流出,而像是他整个人都碎了,融化了,崩裂了。
房间里静得像没有活人,连呼吸都没有,只听见眼泪砸在被单上,一颗、又一颗,接连不断,是一场寒冷的小雨。
岳萍萍真怕他会这么流着眼泪、像蜡烛似地流到不见了。
“我爸爸,是旁边那个叔叔。”不知过了多久,岳萍萍做梦似地听见他说:“吕叔叔。”
两个干警都一头雾水,他们未能参加局里的会议,因此还不清楚罗桂双冒充吕贤德的情况。
岳萍萍按捺着心中的激动,努力平静地问他:“哪个吕?”
罗晓宁看她一眼,艰难地用手指画了一个双口吕。
“叫什么?”
罗晓宁摇摇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