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妆

生好事被打断本就心情糟糕,听他此言,皱着眉:“要还给宁姑娘的东西,追回来?”

    陈苍野叹了一口气:“我,是不是喝多了。”

    林思泸坐到陈苍野跟前:“你自己素来说的——‘情字最多只是工具’——‘若是能用情爱去解决的事情何必动干戈’——不是你的名言?自己倒是栽进去了?”

    陈苍野微微一笑,伸手去拿另一樽酒。

    “追回来有何用?”林思泸道,“贵人令你办的事情,你可以解释?你的事情,你可以陈明?”

    见陈苍野长久不说话,林思泸不妨事多加一把火——“那日在西山,她险些……于她眼里你就是眼巴巴看着,你就是见死不救薄情至极。你大可和她说你早捏着那酒杯蓄着力,然则这样反而有理也说不清,无凭无据她会信你?她既是要去徽州不知要逗留多久,你二人也是无什么将来可言。难得她死了这条心……”

    “倒不如就此放了她去,让她自由自在。”林思泸一口气说了这许多,口干舌燥,夺过陈苍野的酒杯,抿了一口。“这就是留人酒?味道不错。”

    林思泸最后还是下了楼去,一叠声吩咐八百里加急去将那锦盒追回来。

    事情办得飞快,了了后赶紧去了童英所在的房间。

    房里只见那鲜艳的上襦、飘逸的裙子和披帛都撒到了衣架子上;那淡粉色的帐子虚虚地掩着,帐子里燃着烛火,将息未息。

    方才在包间里来自陈苍野的压力扔到了脑后,林思泸忙忙往那拔步床走去。

    今日他好歹诓了童英与他去了置装,带着她去了燕京最好的脂粉铺子和裁缝铺子,梳妆打扮了个时髦的妆容,又换了一身京里最流行的坦领襦裙,也不穿半臂,配个鹅黄色的细纱披帛。她穿好衣裳出来那时候还没把头梳好,只胡乱挽了个发髻,他看她一眼,几乎要窒息过去。

    童英苦兮兮地看着他:“林公子,这都什么东西……”童英从小哪里穿过这种衣服,素来就是捡族兄穿剩下的衣裳穿的。这身衣裳一旦上身,玻璃镜里一照,羞都羞死了,胸脯哪里挤出来那么多肉?

    林思泸道:“这正好合身,若不打扮好些,那些贵族子弟如何看得见你?”

    “没想我寒窗苦读十数载,最终还是落得出卖色相。”童英越想越难过,忙不迭地拿手去挡那胸,别过身子去对着墙。

    林思泸道:“那去是不去?马上就戌时,平日里我们此时都已进了包间儿了,哪还见的着人?”

    童英摇摇头:“回去吧回去吧,这一身多少银子?在下还了公子。”

    林思泸一把拉住她边往外走去。童英这襦裙裙子长,鞋头又重,哪里走得快?“林思泸你拉我做什么!”气得童英直叫唤。

    “在下见不得姑娘如此懦弱寡断!”林思泸一边走一边道。“我府陈二小姐,不也是娇滴滴的姑娘家家?然而有勇有谋,论比武,赛场上杀伐果断、能将同龄男子打个落花流水的,恐怕连男儿郎都没几个——”

    “你倒好,自认是处处胜过男子,却连穿个红妆、寻个相好的胆子都没有。”越说越气,林思泸干脆停了下来,一把将童英打横抱起,大步流星地走到店前停着的马车前头,将童英塞了进去。

    裁缝店的店家、其他客人都看得目瞪口呆。

    童英也傻了,一直到被他摔到马车里的座位上、那人果断地勒令开车,都没反应过来。

    林思泸真是气,一双薄唇一丝弧度都没,看着车门,决不看童英一眼。

    车子飞驰了半晌,童英才犹犹豫豫地道:“我先前那是愚勇……谢谢复生兄提示。”便乖乖坐着,将那垂到对面那人脚边裙子拢到自己跟前去。

    林思泸见童英乖巧不作声,暗自乐开了花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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