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章(普通话+粤语)

人倚在轿车后座,以手捂眼,满含歉意道:“我唔应该去兆康,明明知道嗰边系炳佬地头。今次比佢伏到,权哥你为咗帮我仲要请佢饮茶一日都系我唔好。”

    “唔紧要,耀仔同我讲咗,你条女间铺比佢哋捣乱,你先过去出头。”林展权递给他一支烟,道:“一餐饭好小事,唔好摆心。阵间耀仔同你去医院下,无事就最好。”

    “都系皮肉伤。”阿明吸了口烟,道:“之前同虎村嘅人打架,之后到屯门总堂口,无人敢郁我。权哥,多谢你帮我。”

    “自己人,多咩谢。”

    下午两点,耀仔将阿明送进医院。阿兰和阿明的几名手下知晓林展权今天要去捞人,一早便来到医院等待,见人还算清醒,匆忙跑去叫医生。

    入夜,林展权收到阿明的消息,表示自己并无大碍。

    “呢两日好好休息下,无咩事下礼拜四同耀仔返元朗总堂口,有野要你哋去做。”

    四十、虽然早茶改作了午餐,可道上的明眼人还是能看出林展权此行的目的,更对这回“吃讲茶”的结果颇为好奇。“吃讲茶”一说流传甚久,早年多用于市井之间,指的是发生矛盾的双方到茶馆请旁人帮忙断明是非。而放至帮会、社团一层,则更多是指头面人物通过谈判的方式解决问题。早在清末到民国时期,四川袍哥、上海青帮等大陆有名的黑社会团体已习惯于将茶楼、茶馆等作为堂口,下至街坊邻里、上至各大势力,若有争执都会选择这类场所作为仲裁机构,而本该处理纠纷的警署、法院等反而毫无作用。白驹过隙,曾经川渝、沪上帮派的集聚处已湮灭在江湖喧嚣之中,但“吃讲茶”的习惯却因港岛洪门勇义堂主黑骨红号召三合会众人“以和为贵”而愈发风行起来,成为一种别有特色的常态化处理冲突的方式。其间更演化出种种不成文的规矩,譬如双方达成一致,则各自饮下讲和茶水,并分付此宴费用;一方选择退让,则斟茶请对方应下,并主动包付全款。自然,若双方谈崩便互不受茶,出门重新打过。此回林展权在电话中对炳佬讲的是“请他饮茶”,一个“请”字,自有退让之意。对于近年来愈发看中自身资历与道上脸面的炳佬来说,在旁人面前耀武扬威,尤其是在平日惯常与他针锋相对的林展权面前耀武扬威,狠狠杀其锐气,正合他的心意。但于林展权而言,腥风血雨间凭砍杀争夺荣光的时代已经结束,叔伯辈能赶上“暴力解决一切”的,自然可以肆意享受最后几丝余晖。但如今港岛各色势力龙盘虎踞,更多事还是要靠金钱手段去和平解决,至于有没有脸面、需不需要低头,都是后话。除去阿明这回不够谨慎而中伏的前提,单看敬一杯茶、道一声歉就能换回手下头马,林展权觉得自己并不算亏。去往酒楼的路上,他甚至对耀仔玩笑道:“炳叔还算给面子。换作他的头马跑到元朗,我一定让人立刻做掉,又怎会等他过来请饮茶再捞人?”耀仔愣了愣,惊讶道:“呃做掉?权哥,你不是说一笔写不出两个义吗?”话毕,他又匆忙道:“当然啦!我没觉得权哥你有讲错,炳佬这条老屎忽,手下都是一帮废柴,还敢对我们的人下手,活该被砍到扑街!”“是呀。”林展权点了支烟,轻声道:“之前呢,大家都是和兴胜话事人,抬头不见低头见,于情于理不好闹得太难看,那就只能一笔写不出两个义字。可以后就不同了”言谈间,车已临近耀仔预约好的酒楼,林展权便停了“两个义”的话头,转而对他道:“先去看下包厢准备的如何,我打个电话。”“,权哥。”交代完一些事宜,林展权挂断电话走回包厢。此时已是正午,距双方相约的时间过去了二十分钟,但炳佬一行丝毫不见踪影。耀仔斜倚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上,神色紧张的酒店服务生立在一旁,小心翼翼地捧了菜单,等着对方点菜。“先生,要不要先上”“上你老母!没看到外面鬼影都没一只呀?”“,那那先看酒水好了,先生要红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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