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路泥泞不堪,两边各
家各户也都门庭紧闭,胡同里鲜有行人来往,只偶尔能看见几只老鼠跳跃着穿过
路面。
在一户人家对面立着一支灯杆,杆顶上那盏灯如一只昏花的老眼,发出的光
线既暗弱又飘忽,竟不能把眼皮下的道路照亮,在墙根处投下一大片黑影。熊燃
扶着单车站在黑影里,每次来他都站在这里,平静柔和地看着对面那扇门,好像
知道门一定会打开一样。
莫约过了十来分种,门果然开了,一个瘦弱的女子送一个男人出门,寒暄几
句男人便趁着夜色消失在巷尾。那女子弹掉手里的烟头,转身把门关上,但马上
又再次打开,用疲惫的眼神望向熊燃站身的地方。熊燃把车子靠在墙边,起身走
向女子,女子并末说什么,闪身让他进去。
两人进了屋里,熊燃照例环顾一周,屋子打扫得很干净,仅有的几样陈设也
被摆放得井井有条,看得出女子是个会持家的人。
女子给熊燃递上香烟,熊燃摆摆手说:「不抽了,上火,嗓子有点不舒服,
花花呢?她睡了吗?」
「嗯,坐吧。」
女子给自己点上一支烟,久久地吸了一口,才慢慢把烟雾吹向空中。她穿着
一套粗制睡衣,头发混乱的披散在肩背,苍白的脸上略微扑上些廉价的脂粉,薄
薄的嘴唇紧紧抿闭,神情很是疲倦。
「我多久没来了?」
「不知道,大概六七个月了吧,你上次来还是去年最热的时候。」
「这段时间很忙,都抽不出空来看你和花花。」
熊燃充满了歉意,女子也只是笑笑,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。
「你还好吗?」
「还行吧,只是最近生意不太好,前面新来了一个,比我年轻,人又漂亮,
所以来我这的客人不多。你看我,光顾着说话,都没给你倒怀水。」
「有酒吗?我想喝酒。」
女子进厨房拿酒,熊燃看她的背影,目光里充满崇敬。十二年前熊燃乞讨经
过她家门,她给他一块钱买馒头,钱虽然少,但熊燃从此把她记在心里,因为那
么多人里就只有她给他钱。多年以后,熊燃跟随师傅学厨,还有了一份不错的工
作和收入,他曾去找过她,可惜她已搬离原来的住处,听人说是因为赌钱欠下高
利贷,卖了房子也还不起,躲到别的地方去了。
后来熊燃因工作关系搬到现在的城市,在一次偶然中他再次遇见她,原来那
些关于她的传闻纯属子虚乌有,全部是捏造的,事实是在她父母相继过世之后,
叔叔伯伯们来抢夺遗产把她赶了出来,她走投无路,只得到别处去讨生活。
慢慢的熊燃知道了她从事的职业,却并不因为她的卑贱而瞧不起她,相反他
更加尊敬她。无论生活多么艰难,她都从未亏待过自己的孩子,为了让女儿过上
好日子,她干过最脏最累的活,包括出卖自己。
熊燃曾想过要接济她,但是她不接受,她是个倔强的女人,不用别人来可怜
自己,而且一块钱也不值得他这样。
女子拿来啤酒和杯子,给熊燃倒了一杯,她自己不喝,这些酒是用来招待客
人的。
「还有烟吗?」
女子把烟递给熊燃,熊燃狠狠抽了一口,拿起杯子一饮而尽,再倒一杯仍旧
是一饮而尽,他喝酒的方式和他的体魄一样强势。
「遇到不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