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他指尖滑落,他按住小腹喟叹似的,节节后退。
韩谭忙扶住他,恍惚一抬头看黄莘扛着摄像机出现,立刻撒了手,一个头发半白的女人从黄莘背后走出来,拉周礼群在贵妃榻样式的沙发坐下。
其实女人并不苍老,肌肤润,眉毛黑,那丝缕白发反而衬得她安详高贵,她为周礼群递上药瓶,不慌不忙:“一会要讲话了还喝酒,瞧你胃疼的。”
天,谁不知道周礼群酒量雄浑,酒品更好。
“哦,我们带他去对讲稿了,一会见。”沉默快八分钟,她看看自己的表。
终于和书忱老大哥替韩谭出声了:“龙柳妃,你怎么会在这?”
龙柳妃没什么情绪,表示四年前,他们就成了挺好的朋友。
“你的白月光要回国了,我不得约出来看看?看看除却巫山,真无云也?”
“谢谢你送药过来,但也不许打趣我了。”
周礼群端坐,含笑的音调上扬,手肘抵在沙发扶手上揉着入鬓眉尾,那眉轻轻皱起,好像受了什么折辱:“年少无知一次,我就要遗臭万年了吗?你想倒贴老公给我,我都不要,夫妻间情趣,可不要扯上我了。”
牙尖嘴利,落落大方,完全看不出来之前的怪异。
好一派正大光明,独善其身的铿锵声明,这贱人倒是推得一干二净,摇身成受害者了。白思源听戏,脸上倒是完全不动声色,转着中指的戒指,活脱脱一把华丽锋利的冷兵器,现在他倒舍得用怜悯的眼光发掘手下败将的优点了。
玩转话术,转移焦点,回避质问,歪曲事实,天生政客似的优点,倒是随了周红。
要是周红知道他的想法,肯定要说,对,那肯定浑身上下全是优点,不然怎么显得您威武,您厉害呢。
周红没心情笑她弟弟的虚伪了,只是歪头盯着被他细长手指笼在大腿根的玻璃药瓶。
这是,什么灵丹妙药?
效果这么像没事找事的美国佬爱磕的……tranilizer?住隔壁的白人肥婆,五个孩子,一闹起来,挨个塞嘴里,立刻又乖又安静,不吃就是五只暴躁小野兽,州法律不许给小孩用,哪又怎样?小时候不吃长大了迟早也是要吃的,说不定还要沾点阿片类药呢。
那时候周兰很讨厌隔壁女人,她觉得白女养孩子逻辑有问题,孩子磕多了迟早要死的,怎么不一出生就摔死得了,有嗑药的钱,拿那化学的,科技的快乐糊弄人,也不愿意多点关心多点爱?
她是真圣母,圣母到肝炎猝死了——酗酒磕药诱发的肝炎,正常,圣母都严于待人,宽于律己。
就是两个小孩和尸体睡了一晚上,沾尸气了,回国后起此彼伏地生病,好像是圣母的鬼魂在用计检测她会不会当妈似的。
有了关于药的猜想,周红再看周礼群合理的一举一动,莫名很平静,她第一反应是,啊,怪不得。
然后就觉得,周礼群应该活不长了。
她又看见孱弱的命运,薄薄的,断流的河床躺在他的脊骨里。有点茫茫然,兔死,狐悲。
小弟小弟,我们确实打断骨头粘着筋。
【2】
戏台已经搭盖好,应该粉末登场,四散闲聊的男男女女都拢了过去。
第一个出场的是周礼群,他砌了一堆无聊好听的客套话,没人记住他说了什么的程度,宴会发言总是如此,男主人无功无过地下台了。
第二个出场的,是陶冶青。她准备得真情实感,但感谢了一圈的人,就是没谢父母,讲了五分钟对忠贞不渝的向往与婚姻本质,就是没讲和未婚夫的罗曼史,众人越品越不对劲的时候,她也下台了。
第三个出场的是龙柳妃,韩谭悬着的心终于死了,他箭步冲到黄莘的摄影机前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