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按住了他的手,飞快的把纸包重新跟种子一起包好,声音低沉的说:“这都是五爷的心意,是最好的东西,一样也不能少。”
她的声音里明显带着颤音,陈秋生看时头已经低下,只有一滴体掉落在包袱上,看得陈秋生心揪了一把。他是看不明白五爷为啥给孩子们邮黄土,也不清楚夏菊花咋突然就掉了眼泪,心里却莫明其妙的跟着沉重起来。
夏菊花的心里更是开锅一样沸腾不已。她不确定五爷是不是猜到了自己的用意,却咋也阻止不了自己来到五爷的院子里。
自从头一批鸡仔孵化成功之后,五爷孵鸡仔的脚步就一直没停止——平安庄每家养的鸡越来越多,指望着母鸡抱窝解决不了问题,好些人家都求到五爷头上。
也不让老人家白辛苦,每只鸡仔大家给五爷三毛钱。种蛋是一只一毛,五爷一炕可以孵三百只小鸡,除去坏蛋,每批都能赚五十多块钱。对于一个已经不能下地干活的老人来说,这份收入可不低了,所以五爷舍不得放下这么挣钱的活计。
不过五爷不是吃独食的人,哪个孙子在孵鸡期间陪着他,他都会分他们点,哪怕孙子们不要,他还有重孙子,过年给孩子们的压岁钱一向十分大方。
此时夏菊花一进院儿,就听到了叽叽啾啾的小鸡叫声,看来五爷这一批小鸡又孵成了。迎上来的李招弟跟夏菊花打了招呼,就手递给她一件白大褂。夏菊花心情再不好,看到也笑了:“五爷还这么讲究?”
李招弟点头说:“我爷说了,他孵的小鸡仔比别人家的好养活,都是因为注意了卫生。”
上辈子看电视的时候,夏菊花知道一些大型孵化场里的卫生要求,的确十分严格,便向李招弟说:“五爷说的有道理,人家农技站的技术员,不就是这么要求的嘛。可能你们天天照顾五爷,出来进去的麻烦了点。”
听她竟替五爷向自己解释,李招弟笑得不行:“我们都知道,这不人人都自己做了件白大褂,也省得跟别人穿混了。”
夏菊花听了也是一笑,问:“既然孵出来了,咋不让人快点抓走,还养在家里呢。是没有要还是咋地?”小鸡仔娇气,要保暖,要吃泡软的小米儿。一两只不算啥,二百多只一起吃,小米的用量可不少。
“现在不是冬天嘛,我爷说天冷小鸡不好养活,在家里多养两天,等经磕碰了再让人来抓。”李招弟这么跟夏菊花解释。
夏菊花听了直点头。也难怪平安庄人都认五爷孵出来的鸡仔,光这份为人着想的心,就比那些为了多挣钱不管卖出鸡仔死活的人,强出二里地去。
五爷已经听到她们说话,在屋里招呼着:“外头怪冷的,有啥话不能进屋说。”
李招弟悄悄向夏菊花笑了一下,两人西屋一看,五爷正蹲在炕上给小鸡仔撒米,见她们进屋了才拍拍手上的碎米,要下地。
夏菊花忙说:“跟我还客气啥,我又没啥事,就是好长时间没见你出门,来看看你。”
“那些东西都寄出去了?”五爷听她说没啥事,仿佛知道她为啥来的,还是下地穿上鞋说:“上那屋说话吧,这屋里味太大,你们呆不住。”
三人到了东屋,李招弟给他们一人倒了杯水,有眼色的回家给五爷做中午饭去了,剩下夏菊花与五爷谁都没说话,也没人碰眼前的水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