给人关在笼子里的鸟儿放了出去,让它们重得自由,从此海阔天空任凭飞翔,这世间总归是少了两个囚徒了。
看着那一双鲜艳的禽鸟越飞越远,张士德微微喟叹,自己如今是越来越有些多愁善感了,像这些鱼儿鸟儿之类,自己从前是绝不会多想它们的处境的,然而如今看到池子里的红鲤鱼,就想到它们终身都困在这一小方池塘里,不能体会到江河湖泊的宽广,黄鹂则更加凄惨,眼睁睁看着园子里的花树,却只能栖身在这一只小小的笼子里,连天生的自然都不能够体味。
徐达看到自己将鸟儿放掉,便笑着说:“这些都是打小儿驯养的鸟雀,纵然是放了出去,也不知道该怎样在外面生活。”
当时自己很不甘心地说:“虽然不适应,学一阵也就会了。”
可是没过两天,这天早上张士德就看到徐达正站在廊子下的鸟笼边喂鸟,看到笼中鸟,张士德便一阵不耐烦,道:“怎么又买了这个回来?”
徐达转过头来冲自己一笑:“却不是我买的,乃是今儿早晨它们自己回来的,想来是在外面过得不很好,所以还是回来这里,你看看这毛色都不鲜亮了,应该是吃了上顿没下顿,如同逃荒的饥民。”
张士德眨了眨眼睛仔细一看,可不是么,正是原来那两只鸟儿,只是如今却瘦了许多,羽毛也暗淡了,显然是很吃了一些苦,如今那头一点一点地,正在啄食哩!
徐达悠悠地说:“能飞回来还算是它们运气,不要说老鹰之类,如今外面世道不好,许多人四处找食物,遇到这样毛色鲜艳的也不会有什么怜惜,眼里看到的只是肉而已。”
张士德只觉得胸中一阵气闷,颇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那两只只顾吃食的鸟,暗道你们就不能争一口气,在外面混出个样子来给这人看看?这般怕辛苦,只顾着要吃容易饭,连笼子都肯钻,宁愿当囚犯,连我都替你们窝火。
徐达见张士德一脸发绿的表情,拍了拍他的肩膀,笑着安慰道:“世上的事总有些不能顺应人意,还是想开一点吧,无论如何,这毕竟是它们的选择。”
如今张士德看着这两只鸟,不由得忽然想到,自己给关在这里已有十个月的时间,起初虽然是满腔悲愤,每次给徐达沾了身子都恨得仿佛要死过去一般,最近竟然慢慢地有些平静的样子,仿佛适应了这种生活一样,如果这种日子再持续一段时间,自己可能也会像它们一样,再不能展翅高飞,只能蛰伏在那强人的身躯之下。
想到这里,张士德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,这个前景实在是太可怕了。
这时忽然有人在他旁边说了一句:“九六,你好大的胆子。”
张士德微微一愣,抬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回来的徐达,冷笑一声,道:“好你个徐达,我就知道你不安什么好心,这段日子霸占了我的身体,如今才想要斩草除根么?”鸡犯的真情就是个笑话。
徐达把脸色板着,道:“不要说我是欲加之罪,你当初给你哥子传递消息的事情已经发了,给吴王知道了你曾经写书信回去教唆张吴王降元,这样严重的事情他岂能放过?当时饿着肚子还写了血书,对于你大哥倒是很对得起了。”尤其又有韩林儿的珠玉在前,刚惹了祸的,这件事的震动就更大了。
张士德一听,原来是这件事,他微微一哂,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,纵然自己当初做得隐秘,然而朱元璋早晚会知道的,对于这个结果自己早有准备,自己乃是兄长的得力臂膀,笼中的老虎一样,如今大哥投了元朝,更加是朱元璋一派的眼中钉肉中刺,他们怎么可能放过自己?若是自己哪一天逃了,那可是放虎归山,又添劲敌,看来自己最后的日子终于来了。
张士德站起来傲然道:“要杀便杀,不必多说。”
徐达绷住了面色看着他,几不可察地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