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自己来讲都已经不重要,如今的自己只想活下去。
于是徐寿辉身子往下一软,伸出手来紧紧抓住陈友谅的袍子,带着哭腔哀求道:“我把皇位让给你,我做平章,你看这样行吗?”
自己本以为这样已经是极尽卑躬屈膝了,这也算是效仿尧舜禅让,陈友谅要的不过是皇位,自己给他也就是了,和平交接权力,没必要赶尽杀绝,流传下去也是一桩美谈。
然而当陈友谅转过身来的时候,自己看到的却是他那如同冰棱一样的目光,陈友谅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:“你是怎么在这个乱世活到今天的?”
徐寿辉登时只觉得有一只冰冷的大手抓住了自己的心肝五脏,一个劲儿的往下拽,仿佛要把自己的那一串脏腑如同摘葡萄一般,都扯出腔子去一样,泪水和汗水混合着从他的脸上流了下来,只觉得小腹部一阵尿紧,这时他清楚地看到陈友谅对着卫士使了一个颜色,徐寿辉当时就一闭眼,只等着刀锋铁锤落到自己头颈上,下一秒两个强健有力的兵士就狠狠抓住了自己的胳膊,一个布团塞进了自己嘴里,然后一条长长的麻绳将自己从头到脚牢牢绑起,塞进布袋就抬了出去。
徐寿辉深吸了一口气,回忆到这里就止住了,一次回想太多的事情,实在是很让人疲倦,自己如今可该专心诵经了。
就在这时,外面有人敲门,徐寿辉说了一声:“请进。”
一个十几岁的清秀小和尚走了进来,施礼之后说道:“师叔祖,外面有一个廖施主来找你,说是你的故人。”
净圆和尚一听,眼前立刻浮现出一张英武俊朗的脸,情势转变脱离苦海的时候,自己第一个看到的就是这个人,因此这人在自己心中的位置便是特别的,就好像一只破壳而出的小鸭,很容易就会把第一眼看到的生物当做是母亲,自己似乎也有一点这样的意思,每次想到那个人,总会有一种格外亲切的感觉,仿佛在这茫茫苦海之中看到了亲人一般。只是自从自己在这里出家,前尘往事都了却了,自己是一个脱离红尘的和尚,而那人则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,双方从此没有了交集,自己从前也曾经有些伤感地想,今后恐怕再也见不到他了吧?哪知今天他居然来到这清冷寂寞的佛寺。
于是净圆连忙说道:“色空啊,快快有请。”
他这句话刚刚落地,门外便有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:“禅师,我进来了。”然后门一开,一身锦袍的廖永忠迈步走了进来。
净圆法师看到他的脸,神情顿时有片刻的恍然,廖永忠正当春风得意的时候,他走进门来的那一刻,身上都仿佛带着外面明朗的阳光,而自己这边清静倒是清静了,只不过“凄神寒骨,悄怆幽邃”,正好是一篇《小石潭记》,实在是澄净到人的肺肠里,待久了心中就有些发酸。
那大和尚失神了几秒,连忙让座道:“廖将军,快快请坐,色空快去烹茶。”
廖永忠笑着说了一句会客的套话:“不必客气。”转过眼神看着那跑出去的小和尚,“那小师父叫做‘色空’吗?这名字倒是有些味道,难为他年纪小小的,啧啧啧。”
净圆:不是那个色,乃是诸色幻相的意思o(╯□╰)o
不多时,色空送了茶水上来,乃是寺里自制的松针茶,廖永忠喝了一口,笑道:“这风味倒也别致,与龙井不同。”
净圆笑了一笑,说:“都是山里面野生野长的东西,不能和碧螺春龙井相比。”
廖永忠细瞧着这和尚的面色,道:“法师的气色倒是还好,虽然每天青菜豆腐的,却是也没饿瘦,面颊上还红扑扑的。”
净圆笑得有些憨憨的:“本来我也担心吃不惯,不过虽然都是素斋,油却搁得多,肠子里也不会觉得枯涩;啊对了,这山里面还有许多山珍,有时候我就跟着大伙儿一起去采蘑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