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是因为看到自己而受了刺激,后面给收押在船舱里,冷静下来情绪沮丧或许也未必会有大动作,可是假如万一出事,自己也是要担重责,不仅仅是吴王那边,回到家里也无法交代。
两旁的西吴军兵一拥而上将张士诚拖了下去,张士诚一边给人往后面拽,一边怒吼不止:“徐达,我与你势不两立,做鬼也不放过你!”
赵世雄见张士诚如此激愤,不由得闭了一下眼睛,再睁开之后来到徐达面前,抱拳施礼道:“徐元帅,在下赵世雄,我家王上受的刺激有些大,因此才一时失态,还请元帅宽宏大量,不要计较。”
徐达点点头:“他的东吴国没了,自然是很心痛的,我不怪他,阁下便是赵世雄将军么?我久闻你的名字,今日方能够一见。赵将军,方才是怎么一回事,张吴王要上吊么?”
赵世雄脸色凄苦,道:“不错,王上也是个刚烈之人,眼看着平江城破,他万念俱灰,便想要殉国,亏了我手快,救将下来,王上如今这样的处境,也都是我们这些为人臣下的无能,十分的惭愧,这一路还请元帅多多担待。”
徐达的神情微微变了一变,道:“多亏赵将军忠心机警,否则俺徐达罪过不小。将军尽管放心,我家王上仁慈,绝不会为难东吴旧众,就连张吴王也是不妨事的,定然能颐养天年。”
赵世雄口中说着“多赖吴王慈悲,全靠元帅美言”,心中却想着,东吴素来繁华,平江城中歌舞升平,九四大哥这么多年来享乐惯了的,一旦身为囚虏,纵然朱元璋能够不去斩草除根,在应天的日子也是难过,实在太凄凉了,即使吃喝不愁,只怕也要短寿。
徐达看他的脸色,也知道他心中的顾虑,其实自己又何尝不会担忧?徐达安慰了几句,一边转身出去约束军兵不得抢掠,一边将朱元璋属下的那些才俊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,暗暗拟定着主意。
张士诚乃是这一次征战最重要的收获之一,首当其冲的要犯,因此那船舱囚室之中防守得也是格外严密,尖锐的东西一概没有,连喝水都是用木碗,茶壶则是铸铁的,都无法弄成碎片,既不能吞也不能割,这还多亏了李文忠蓝玉闲聊时提起,那陈友谅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,什么花样都想了出来,给那两个惹了好大麻烦。
张士诚给押入船舱,看了这布置就心中暗骂:徐达你是在防贼么?这房间里没有刀子剪子也就罢了,连桌凳都是圆形的,半点棱角没有,只差把墙壁都粘上一层棉花,这是运送怎样的珍禽异兽,这样挖空心思?张士诚拖着脚镣手铐站在船舱中,呼呼地直喘,走了两步之后用手拢紧了衣襟,方才自杀上吊之后,衣带并没有再系上,徐达并他手下那些军士也都压根儿好像没看见一样,就让自己这么敞着衣服给带到这船上来,看来腰带也是不会再给自己的了,当真是防范森严,半点口子都不给留的。
张士诚满腔的悲愤怨恨,终究无法可想,困兽一般地在舱室中转了几圈,最终颓然地坐在了床上。张士诚抱着膝盖默默地想着,自己从前提领东吴百万兵,何等的威风,到如今却只落得孤孤零零一个人,往日那些亲信文武前呼后拥,只觉得身边满是支撑和臂膀,如今都飘零不见,殉节的殉节,活着的各谋出路,真可谓是“树倒猢狲散”,自己仿佛给撂在雪地里,四顾都是白茫茫一片,又是孤独又是寒冷,然而却又能怎样呢?只能将衣服再拉紧一些,抵挡那种寒意。
张士诚正逐渐进入僵死的状态,忽然舱门一开,有人走了进来,张士诚闭着眼睛,眼皮动也不动,想着应该是监守的士兵来查看动静,瞧瞧自己喘气是否好好的,下一秒却听到徐达的声音响起:“九四,我心中有一句话,也不问你当港不当港了,你到了应天,在吴王面前不要逞强,他给你衣服食物,你只管接着就是了,我也会为你说话的,先保全了生命,回头便让你们兄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