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天幕的微光和人造庭院昏黄的灯穿过季节弥散开来,那天她俯身看到学姐穿着鱼尾裙,缎面曲折的反光像寸寸割裂的鱼鳞,冷意凛冽,和手机里忙线的提示语音相同。王宥倩怕被台风尾扫到,却没有想过,或许台风眼正是文以安本人。第二天,风暴如约而至。陈糖和万宇晴的电影剧组早已飞往南边的城市取景,前几天陈糖还和林乐芒发信息抱怨被海风吹得东倒西歪,面部扭曲,完全不知道怎么演戏,嘴毒的万宇晴在一旁吐槽她锅能甩给太平洋。沿海小城的风光并非全是阳光沙滩,滨海的岩石滩和长着藤壶的防波堤,潮湿海风落在地上变成老旧的歪斜小道上生满的青苔。陈糖拍外景七天在楼梯上摔了两跤,手肘和膝盖全磕破了。摔跤受伤的照片被剧组拦着路透没放出去,是专门派了两个剧务盯着几个站姐一张一张删的。痛是痛了点,但幸好不耽误拍摄,只是又在万宇晴那里白挨了一句“没想到连走路都要人教”的嘲讽,不过这女的没点同情心,陈糖也见怪不怪了。故事发生在暴风雨来临的前后,按照电影场景的需求,每每要抢着阴云低压涌动的雨前时刻,尽管最近正是小城多雨的时节,但海风带来的雨终究是下得太快,拍摄的进度就进展得慢了,窝在室内准备和等待的时候更多。陈糖和剧组的大家聊得挺熟了,尤其是跟组来的关嘉桐,做事风格利落爽快、心思又细腻周到的关嘉桐在陈糖眼里是标准的好姐姐形象,她乐得向对方询问剧本和拍摄的问题。只有和万宇晴的交流始终控制在“必须、才不得不”的范围内。“我发现你是非常会找代餐的。”万宇晴认真打量完化妆镜里自己被雨水浇湿的妆容,瞥了眼正在一旁用毛巾擦头发的陈糖,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。为了节约成本,两位主演在外景片场共用着同一辆休息拖车,刚刚雨下大了后,导演暂停了拍摄,让演员回去候场等雨小点。陈糖手肘上的纱布耷拉了半边,随着擦水的动作一晃一晃的,她对万宇晴的话无动于衷,拖着嗓子回道:“反正不找你。”“嘁。你不会以为我在等吧。”再确认了一遍妆容没有大碍后,万宇晴翘着二郎腿坐下,在这辆拖车里,她大多时候都是把对方当作不存在。确实没有额外交流的必要,她又不像有些体验派需要在戏外培养感情。没再搭理一旁的人,她拿过手机百无聊赖地在社媒平台上切来切去,一边浏览一边在心里感叹离了她的内娱圈子极尽无聊,连瓜都吃不出什么新鲜味。正在她叹了口气,想要关掉手机闭目养神的时候,瞟到了一条热词,关于某个综艺的剪辑镜头,综艺的名字有点眼熟,万宇晴回忆了一下,想起来是身边这个小爱豆和林乐芒都出演了的那个综艺。她当下皱着眉点进了词条,心想不会又是陈糖的麻烦,爱豆们就是一个赛一个的不靠谱。但没想到的是,词条的实时广场上讨论着一个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被如此讨论的人。文以安。简单来说,就是综艺的最后一期,北视剪掉了文以安近乎百分之九十的镜头,最后舞台更是直接没了。有好事者不知道从哪里翻到了几天前出的红头文件,是有关文以安的恩师被内部处分和免职的文件,然后更是有人注意到中心台将文以安主持的两档节目调了档,接下来两周多不会播出她的节目。这下网友们炸开了锅,纷纷讨论起到底触及了什么不可说的底线,已经从司空见惯的学术造假、收受贿赂编排到了光明会、共济会。万宇晴瞟了一眼在喝水的人,想起上次陈糖见到文以安时的样子,决定先一言不发。她给母亲发去了一条信息,很快收到了“没有大事,她自己处理”的回复。看着回信,结合着文以安那晚语焉不详的交谈,万宇晴知道大概是自己没给答复,对方已经找了其他人。
是有所图谋还是有所防范,目前她还猜不出。正巧这时,工作人员冒着雨过来通知今日的拍摄先到此为止,说是执行制片联系了气象站,得到回复这几天雨都会越下越大,达不到拍摄要求。万宇晴听完点点头,思考了一下刚想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