泪花,在笑又在哭,那句不哽回了嗓子眼。
她曾见过最深恶痛绝的黑暗,也机缘巧合的,看到深埋市井里无人问津的善良。
即使无关乎老人的孙女情节,她也不能现在再死一回。
因为她现在无法得知关于码头那场大火的后续,其中最关键的是,赵煜死没死。
*
奚月常出门在巷子里走动,将周围环境摸大致清楚了——这条巷子太荒废,还能留下来居住的有一半都是像赵奶奶这般的孤寡老人,还有一半是原本生长在这里的人,都属中老年。她每次出门遇到人,都会被投以极其不友好的视线打量,好似在这里的人都有一种看不见的默契,只消一个眼神就能确定。
而她,在这里人的眼中就是行走的外来人三字。
奚月曾对赵奶奶说,这里的人看上去都很冷漠。
赵奶奶早就习惯了,解释说这是二十年前就有了的风气,这条巷子的人生活水平低,社会福利保障样样都没有,前几年还会争个公道,但是没人理会,甚至还被剥削走不少土地,本来这个村庄远不止看上去这么大。后来,没人做主也无处申诉,这里的人就只能守着这点地方过活。他们排斥的不是她,而是所有陌生的面孔。
赵奶奶还说,这个地方的人能冷漠到什么程度呢,就是你多一个少一个永远都没人在意,最后为这条巷子添一道肉体的腐臭味。
听完这些,奚月只觉一阵唏嘘。
认知之外,皆是全然陌生的世界。
奚月在这里停留了一周,向赵奶奶提出要离开。
赵奶奶先是怅然若失地怔住,随即又是强行着善解人意地点点头,“是要回去找你家人了吗?”
奚月看着赵奶奶,胸腔里涌起酸涩。
这几天里,奶奶总亲切地唤她孙女,也实打实地把她当做亲人来关爱照顾,奚月觉得赵奶奶只是纯粹把她认错了。
其实奶奶一直都知道的。
她有来处,也总该有个归处。
奚月不想骗赵奶奶,“我早就没有家人了。”
赵奶奶垂眸看着自己的握在拐杖上的手背,黯然道:“奶奶懂,你们路还长,不能总陪在我身边。”
转而又握住奚月的手,拍了拍,“丫头,去吧。答应奶奶,常回来看看,好吗?”
奚月觉得嗓子里卡了根刺,最后只木讷地点了点头。
人情里最能被原谅和不被原谅的,说谎都算其中一件。
*
知道奚月要离开,赵奶奶说什么也要准备替她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,但仅有的条件下无法完成,得去十几公里外的小街道上去买菜。
次日一早,赵奶奶就拎着藤织的菜篮子出门了。
奚月醒来的时候太阳才刚刚冒尖,又去江边走了圈。
现在已经是春季,但跨越无数个城从尽头那边吹来的风还是冰凉。
她这几天的状态就像是生活的这条巷子,萧索而死寂。
她时常想,为什么自己还会活着?也会想起在摁下引燃按钮的那一秒,到底有没有成功?赵煜会不会也活着?
这也是她必须要去求证的。
哪怕这个世界早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处。
远处有船帆驶进,在水面上缓缓地浮着,有的时候时间就像是静止了一样。
这几天里,她也只用白天黑夜来度量时间。
不知道在江边待了多久,奚月往回走。
还没走近巷口,远远就看到狭窄的入口处围堵了很多人,一群是褴褛的巷民,一群是身穿制服的政府人员。
奚月一顿,下意识地转身。
转身的刹那恰好被赵奶奶看到,朝她喊了声,“丫头。”又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