猎物

完照,玉夕看着黑白照片,觉得还不错,嘀嘀咕咕道:“这病秧子倒还挺上镜。”

    靳言耳朵贼灵,听到玉夕的碎碎念,扬起眉目,狠狠捏了一把玉夕,薄薄的嘴唇吐出一丝冷笑:“病秧子?你再说一次?”

    因为化了淡妆,黑眼圈不是那么浓,不像吊死鬼,如今倒也有几分人气。

    “你没听错,病秧子。”玉夕嘴一抿,笑了:“不过嫁鸡随鸡,嫁狗随狗,嫁病秧子也就随病秧子了,这一生虽然只是个妾室,但有你足矣。”

    “小宝贝啊,现在还允许你后悔。”靳言调笑道。

    玉夕缠住靳言手臂,也不管现在是在大街上,便将脑袋依偎枕在靳言肩上,撒娇道:“我不,我还就喜欢你这个病秧子。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一群小孩将两人围着两人转圈圈,蹦蹦跳跳,齐齐唱着歌谣:“卖艺的不卖艺呀,嫁给了大汉呀,商男不知亡国恨,汉窝里要出个小汉哪……”

    靳言脸色当场冷了下来,玉夕担心这病秧子被戳了脊梁骨,会拿孩子撒气,于是蹲下身子,好心好意劝说。

    “小黑。”

    一个黑衣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靳言身后。

    “找到这几个小孩的父母,抓起来,交由梅机关审讯,生死不论。”靳言面色阴寒。

    玉夕听闻,不免心寒气愤,梅机关是汪伪政府设立的特务机关,常常有事没事拿着枪在外面抓捕抗日组织,这帮人宛若鬼魅,收割了一条条无辜的生命,染了无数革*命先辈的热血。

    如今,这些小孩不过说了几句,靳言却想把他们父母关进梅机关?以前只觉靳言霸道,现在却觉此人心狠手辣,怪不得长了个黑白无常的痨病短命鬼脸。

    玉夕挡在小孩面前,瞪着小黑斥道:“收回你的爪子别动!”

    “怎么?还没踏入靳家门呢,就想阻拦我办事?”靳言冷笑道,拍照时化的淡妆经过太阳一晒,退了色,他的惨白脸和黑眼圈显现出来,有着黑白无常双煞的面部表情。

    “靳少,只是几个小孩子,你何必为难他们,你在意的,不就是大汉这三个字吗,况且,虽是童言稚语,话却说得没错,这不就是事实么,我都没恼,你又何必恼羞成怒。”

    靳言掐住玉夕雪白的脖颈,惨白的脸配着惨白的牙齿,森然道:“在这汪日新政府统治下的上海,你敢跟我提大汉这三个字?我没把你送进梅机关,你真该感谢陪我睡了这么长时间。”

    “靳言,我终是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病秧子了。”玉夕很想管住自己的嘴,老老实实成为靳家的“儿媳妇”,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探听消息,但不知为何,事到如今,他就是管不住嘴,就想发脾气骂人。

    靳言狠狠扇了玉夕一巴掌,冷哼道:“小黑,将他抓回去,开祠堂,同时吩咐府里上下老少、男女小孩统统跪到院里。”

    玉夕终是踏进了靳家大门,他想过无数次嫁入靳家的场景。

    也许是这样的,名满上海的角儿出嫁,满城轰动,他在一片片祝福和期待中嫁入靳家。

    或许还是这样的,满城轰动中嫁入靳家,一路上全是抢亲之人,那场面叫一个壮观,过五关斩六将后终是风风光光嫁入了靳家。

    玉夕千算万算,万万没有想到,他是被五花大绑抬入靳家大门的!

    祠堂已开,祠堂里面跪着靳家男女老少的仆人下人,他们面色慌张,不知道又犯了什么错,从这些人的表情上,玉夕知道,这个病秧子平日里定是积威甚重,这些下人才会面露这等惊恐害怕的表情。

    玉夕被绑在院中央的漆黑刑凳上,他对靳言怒目而视,靳言却对身边一位气质温和儒雅的男子面带笑容,那男子似乎有些生气,靳言也不恼,好言好语劝说,看样子窝囊地跟个龟孙子一样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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