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处

人懂什么?只不过想一味贬低她父亲来抬高自身罢了。他将叛军褒扬为正义之师,可毁了百姓安稳日子的,分明是他们才对。

    *

    柴媪被带来此处,虽不是受孟开平吩咐,但也是在他默许之下的。

    孟开平原想将师杭丢去与那群营妓同住,可思来想去,还是觉得不太合适她这么个要强娇气的姑娘,若真去了,恐怕连半日都熬不过。

    难道让她一直住在自己的帐子里?孟开平觉得也很不合适。

    昨夜庆功宴上,齐闻道死缠着他,一个劲儿打听师杭的事情。除了在平章大人面前,孟开平还从未见过他那般扭捏做作的情态。

    结果齐闻道兜兜转转半天,最后竟同他开口询问,能不能把那师小娘子赏给他?

    孟开平一下觉得师杭根本没说错,他哪里还是小孩子,简直就是个色中饿鬼。

    他果断拒了齐闻道,可手下的万户袁复见状却担心起来,明里暗里提醒他:将军看中那小娘子倒也无妨,只是需谨慎有度,切不可为美色所惑。她是师伯彦之女,自然同她父亲是一条心,将军待她再好也无用。

    于是孟开平更为难了。他既不想待她太坏,也不能待她太好,那该怎么办?

    总归在这儿也待不了几日了。为了图省事,他干脆允了齐闻道的安排,将那个与她关系颇好的老妇送去供她差使。

    以她的傻样,没人伺候就跟个残废似的,可军中也没理由让她铺张胡闹,遣个老妇过去刚刚好。

    而师杭这厢,自七月初九那晚后便再没见男人出现过。

    他不来,她也不担忧,反倒十分闲适自若。她根本不关心孟开平去了何处、忙于何事,每日只同柴媪一起闲聊打发时间,除却必要,连门都不出。

    大家闺秀,最不缺的就是沉静与耐心。师杭早就习惯了无趣枯燥的闺阁生活,即便将她关在这里几个月,她也是能撑得住的。

    原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永无止境地延续下去,然而,七月十二那日用完午饭后,一队突然拥入的兵士打破了这层表象上的平静。

    难得,孟开平今日并未穿盔披甲,而是同寻常士绅般穿了件绛紫色袍服,脚踩乌色皂靴。师杭原本正趴在案上望着盏素瓷茶杯发呆,骤然瞧见他阔步进来,不由一怔。

    三日不见,差点没认出来。男人肤色本就不白,衬着身老气横秋的绛紫,再配上黑纱钹笠帽远远看去跟颗行走的茄子似的,真是毫无美感,要多难看有多难看。

    师杭忍不住在心里笑话他。孟开平见她朝这处瞥了一眼,又扭过头去,还以为她是不想见自己,便开口阴阳怪气道:你这日子过得蛮清闲,同你从前在闺中应当没什么两样罢?

    说着,他一边指挥那队兵士往外搬东西,一边自顾自收拾起帐中的零碎物件。一旁的柴媪头回见他来,吓了一跳,躲在角落里根本不敢出声。

    师杭瞧了半晌,也有些坐立不安道:你要走?

    这群人惯常四处征战,难不成要离开徽州城,开拔去往别处了?

    走?当然不走。闻言,孟开平却轻轻一笑,一把抓起她的细腕将她拽了起来,扬眉道:上头有令,改徽州路为兴安府,立雄峰翼元帅府。从今往后,此城便尽由我军掌管了。

    师杭一听,当即冷笑道:尔等小人,得志猖狂。自宋宣和三年至今,徽州之名从未变更,怎的被你们一霸占就要改称什么兴安?许是今日想着改朝换代、称帝称王,明日便兵败如山倒也说不准。

    果然又是什么之乎者也、引经据典,孟开平懒得再听,直接将她拉到一旁,低头瞧她。

    少女近日好生梳洗过,也换了身干净衣衫,总算没那么狼狈不堪了她发上用天青色布帛梳了个包髻,未用半点钗环珠饰,而身上所穿的衣物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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