纸刚拆了一半,花垂碧忽然大力扳过他的肩膀,指着那桌上摊着的宣纸惊怒出口:“你画这个作什么?!”
余沙骤然被他一扳,还有些目眩。他这几天都没怎么睡,又是心上悬着关澜的伤,耐心和好脾气通通告罄。见花垂碧这样,也不解释,只怼了一句:“你不会自己看?”
“我自己看?”花垂碧听了这一句,险些气笑:“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这个本事……我倒是真的看不明白了。不要说我,就是这漓江城翻遍了,还有哪一个人能把所有水道往来和城门布防都能绘制的如此清楚的?!你到底想做什么?!”
“不做什么。”余沙掩饰都不耐烦掩饰了,“没有地图他们怎么藏身,又怎么出城?”
花垂碧诧异:“……你画这个只是为了保关澜出城?你要把这个给关家?你疯了?!”
余沙被他越来越大的手劲弄得生疼,心想他一个风流场的芙蓉花怎么还这么有力气,伸手把他的手给掰了下去,说:“我怎么疯了?”
花垂碧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,心里不知道骂了多少句,连带着嘴里的讽刺也尖利起来:“你不知道你怎么疯了?没想到这金盏阁的阁主不是死了而是傻了。不,也许也不是傻了,就是见着情郎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!余少淼,你生在漓江养在漓江。就算不说那劳什子的金盏阁,你也是漓江人!现在你要帮着那北边来的蛮人吗?!”
余沙静静地看着花垂碧,并不惊讶于对方叫破自己的身份。他这场诈死本来就布置的寥草。他后面又在因为关澜和牡丹书院在漓江上蹿下跳那么久,花垂碧不是傻子,猜到也没什么。
他张张唇,其实是想要辩解的。
理由实在是很多,比如现在铁甲军进了城,布防那一块肯定换了。还有就是如今朝廷串通金盏阁,眼瞅着李王府就要被端掉,内战一触而发。到时候定州那么大一块地方横在中间,关家就算北下,又怎么会打到漓江来。
可是这种理由他脑子里想的越多,盘算的越清楚,就越知道,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。
他其实就只是,豁出去一切,都要护关澜周全。
花垂碧见他垂了头不言语,哪还有不知道他怎么想的。冷笑了一声,挥掌就要毁那桌上的图纸。
余沙嘴上说不出话,动作倒快,反手就和花垂碧过起招来。
花垂碧心里有怒气和怨愤,是真心想毁了那图纸,也有私心想要揍余沙泄愤,于是没怎么留着手,招招狠厉。没曾想不过十数招,就被余沙拿住了手腕的关节一掼,整个人被别着压到了墙上——这还是余沙记挂着关澜在养伤,不好闹出大动静的结果。
花垂碧气急反笑:“你拿别人出气这么顺手,我倒是要看看你担不担得起这个罪人的名号。”
余沙把花垂碧制住,听着他叫骂,不动声色。直到花垂碧骂的也骂完了,骂尽了。才瞅着那人一截白皙的后颈,慢慢地开口。
“花垂碧,你不是想救那些用极乐方的孩子吗?”
花垂碧身子微微僵了一下,骂余沙的声音陡然顿住,缓了一刻才接上。
“你不是不管了吗?”
余沙开口:“你帮我送关澜出城,我帮你铲平极乐方。”
花垂碧沉默了更久的时间。
他不是个傻子,一个傻子不会在凭春坊做最当红的花魁,更不可能有能耐护住那么多流离失所的小乞丐。
所以他沉默了,半晌,他才开口,问了一句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话:“定州和关家,你选关家是吗?”
“不。”
花垂碧问的犹豫,余沙却答得很快。
他放开掼着花垂碧的手,回到了桌边,重新拿起他拆了一半的墨,把剩下的纸也拆干净了。
“我不选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