项飞白向来注意他神色,开口:“我叫大夫来。”
余望陵伸手拦了一下:“等天亮了又是一堆的事,哪有空看大夫吃药。”
项飞白看得心里也焦灼起来,说:“身体垮了万事皆休,如今阁中四处水道也都堵了起来。巡视这一趟下来,也没错漏,你多少休息几个时辰,我让人在你睡着的时候号脉。”
他话说到这里,余望陵也不好再拒他好意,闭眼默许了。
项飞白悬着的心这才松了些,扶着他歇下,又叫了侍女来伺候。
折腾了这么一整夜,余望陵又是天不亮就起来看公文的,这一睡下就睡得沉了。项飞白看在眼里,也心疼,又知道劝不住,只能叹气,赶忙出门叫大夫去了。
余望陵这一夜的折腾确实也不算白折腾,各处盯防的人皮子都紧了紧,不敢在今夜有所懈怠。如今金盏阁各处防务虽然不似原先人都在时,却也算得上固若金汤。
只可惜,防得住进来的人,防不住自己想出去的人。
天色将明,阁中各处换防的时间到了,金盏阁的弟子坊里,一群人打着哈欠出了屋子,陆续续和夜间值守的人换了岗。另几处,给金盏阁送瓜果蔬菜的队伍又从各处的偏门进了阁。
西边一处不起眼的房子里,一车子的蔬菜水果运了进来。
他们被引导至外间的偏殿,这里因为人手不够,人都放在其余的要道看守,对这些运送蔬果的人倒不似往日般查验。
几人放着东西,借着车的遮挡,其中一人悄悄走去了这处库房旁边的一处厢房。
这处厢房久不用了,门窗都旧,各处缝隙处都落了灰,唯有门的锁扣上是干净的。
锁扣上的锁已经没了。
余沙沉吟一口气,闭闭眼,推门走了进去。
此刻天还没有完全亮透,只有一些稀稀落落的日光洒落进来,照着这屋里积年的灰尘,在空气中起起伏伏。
屋里还有一个人。
那人穿着锦裘,没配配饰,发髻也是草草梳了。只有那张脸还看得出确实是矜贵的子弟。
他听见身后有开门的声音,便转过头来,手里还拿着一个旧笔匣。
他看到余沙,先是因为逆着光,看不太清楚脸。后来看清楚了,忽的就笑开了,在这脏乱偏僻又布满灰尘的一间屋里,笑得宛若春花盛开。
“我就说你没死。”
余沙闻言也笑了,把头上伪装的头巾拿下来,对着来人露出个疲倦的笑来。
“好久不见了,景榕。”
第九十六章
谢景榕手里还拿着那个笔匣,笑着问:“这些东西怎么收到这里?我以为早就被扔了。前几日不是湖心小筑走了水,本来以为更没地方找,结果在这里。”
余沙也不管这么点运送蔬果的空档,是不是时间紧迫,倚着门就和他唠了起来:“你原先不就爱做这些,后来夫子说不让,你就做了推说是我做的。我可都留着当证据,等着什么时候在你这讨个人情。”
谢景榕被他说得笑得更欢:“那了不得了,这么多,是个很大的人情。”
话说到这里,两人又沉默下来。余沙沉默了会儿,开口问:“你知道我今日会进金盏阁?”
“嗯。”谢景榕抚摸着那木匣,并不看他:“凭春坊闹出那么大动静,定州那些人都发慌,今夜金盏阁这么乱,没有更好的时机了。”
余沙又默了默,他知道自己不该问,谢景榕会出现在这里已经说明了许多了,可他还是情不自禁地问出了口。
“你为什么……在这里?”
“嗯?”谢景榕歪头,笑了一下:“还不是你原来教的,咱们以前溜出去玩的时候路线,这换防什么的竟然都没怎么变过,无非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