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八章疯女人(17)

,轻微的颤抖,别人看不见,但她知道那意味着她有多害怕。

    害怕吗?

    害怕的。

    在这里,抑或是在这个世界上,不会有人比她更害怕了。

    她绷紧后背,笔直地站在那里。她听到后面说:“快点给我滚回来,给你顾叔叔道歉!”

    同时,那个男人还不忘斥责一声,“你真是把她惯坏了!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简妈张开嘴,想说什么,可她也说不出什么话,只是含恨低下了头。

    她的指尖摸上脖子上的项链,倒不是因为这串项链这时候能给予她什么勇气——恰恰相反,这串项链什么都不能给她,让她想起的只有厌恶,无止境的厌恶。

    “安姐姐……”见她没什么动作,担心她的状态,顾时也喊了一声。

    简安勾出唇角,发出轻微的笑声。她转过身子,一眼望过去,同时看到两位父亲。

    她直视着他们,没有退却。

    父亲,一位父亲,他可以付出很少的时间、精力参与家庭事务,他大可以忘记小孩的生日、年龄、什么时候从小学毕业、忘记小孩已经大学毕业等等,他可以不了解家庭里的一切,可以不了解家庭成员的喜好,不了解家庭成员的身体状况,他可以对他的家庭不闻不问,但这些都不妨碍他声称自己尽到了父亲的责任——他起码生了他的孩子们呢!也不妨碍他们得到这样的称赞——父爱如山。

    父爱如山,这是一个很精妙的比喻。父亲们可以在别处,其他什么地方,工作的地方,和朋友聚会的地方,面对喜爱的事物,感兴趣的话题,他们大可以口若悬河,说上一辈子都说不完的话,可奇怪的是,父亲们在家里却可以是沉默的。他们是沉默的,不会诉说表达爱意——男人哪有轻言爱的?这不男人,所以父亲们的沉默也就可以理解了。他们遵照社会的传统,不会在家庭里轻易开口,但他们的沉默不代表他们对他们的家庭没有爱——那爱是沉默的。大山是沉默的,父亲是沉默的,所以父爱如山是多么精妙的比喻啊!只是大山沉默地以沉重到不知道多少重量的身躯沉重地压在土地上,那么父亲们,沉默的父亲们,又是打算压在谁的身上呢?

    父亲们有父亲们的责任。正如母亲的职责是奉献所有照顾小孩,父亲的职责就是挣钱养家,他们总是这么说的,父亲们在家庭中的价值,总是和他们在社会中的价值绑定。

    这条规则从很早开始就有了,我们也许没有办法说清楚,这条规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,但是它一定诞生自古老的社会,它的年纪可能要比我们知道的许多王朝国家的历史还要悠久。它是和社会文化捆绑在一起,彼此携手发展到现在,直到今天,这条规则依然适用于许多地方。社会有许许多多的父亲,从古至今,从上层到下层,从下层到上层,“父亲”遍布社会的各个角落,这一个多么偏远的地区,也无法离开“父亲”的身影。

    “父亲”的身影在社会中是如此的普遍,于是,社会的规则也好法律也好,也都由他们说了算了,他们大可以声称——尽管是“父亲”们需要母亲,他们需要母亲以血肉之躯,尽管是“母亲”们用身体孕育诞生生命,但这也不妨碍“父亲”们轻视母亲对于生产所做出的贡献,他们会轻蔑地哼着鼻子说“不就是生个孩子嘛?”,他们也可以蔑视由生产带来的一切艰辛,“产后抑郁就是矫情!”他们也可以这样说——他们自己不生,但不妨碍他们站在一旁抄着空空的两手这样说。尽管是“父亲”们需要孩子,他们需要孩子延续他们的血脉,传承他们的姓氏,甚至他们还指望孩子能复刻他们的基因、外貌、性格呐,但这也不妨碍他们不关心孩子,也不妨碍他们对孩子的哭泣声不闻不问,同时,这也不妨碍一个“父亲”声称他尽到了父亲的责任——他给了钱啦,难道这还不够吗?养孩子是“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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