匣子打开,里面是一把匕首,比市面上寻常见的刀要细一些,做得非常精致,有几份绣花枕头的味道,芙蕖将镶嵌着宝石的鞘抽开,里面却是通体漆黑削铁如你的刃。
芙蕖:“他刚刚来找你了?”
吉照当然能意会这个他指的是谁,坦诚的点了点头,说:“是,主子让我把匕首交到你手里,姑娘,白府危险,您千万不要离开我单独行动。”
芙蕖听了她的话心生警惕。
危险?怎么忽然就危险了?
今日傍晚,他从谢府里离开的时候,可还没这一通叮嘱。
两个时辰不到,发生了什么?
或者说,谢慈又查到了什么?
芙蕖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,无论前面有什么变故等着她,她不能停,也停不下来。
芙蕖站在窗前,望着酒楼外的大街上一盏一盏的灯笼,问了句:“他走了?”
吉照说:“走了。”
很快,临廊另一头,酒后散德性的大人们勾肩搭背的出来了。驸马爷派了两个小厮接了芙蕖从另一侧清静的楼梯下去。
驸马亲自把白合存送上了车,几番叮咛嘱咐请他千万包容自家乐师的性情,一番不舍之情,言自衷心。
礼部侍郎知道他是真的心有不舍。
芙蕖却是知道他的深意。
白合存已处在苏醒的边缘,驸马趁他半睡半醒时,反复将此事刻在他的脑子里。
白合存恍惚着上车,驸马的车也接了芙蕖紧紧地跟上。
白合存滚圆的身体瘫在座上,车行至半路的某一个瞬间,他忽然浑身一颤,惊坐了起来。
一梦黄粱,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其中滋味。脑袋像是被秤砣沉沉地坠着,稍动一动就是翻江倒海的难受。
白合存呼哧呼哧喘了两口,外面赶车的小厮停下来问道:“老爷?您身体不适?”
白合存摇着头,掀开帘子,把头探出去,看见不远处驸马的车,狠狠的扇了一下自己的脑门。
——造孽啊,稀里糊涂带了个琵琶精回去,家里夫人那儿可怎么交代?
芙蕖在车里两只手指转着那枚比筷子还细几分的竹筒。
一梦黄粱还剩了一半,她胆大包天打算自己贪了。
芙蕖问身边的吉照:“此香用在人的身上,会有什么后劲,主子提过没有?”
吉照摇头:“主子不曾提,但想必是安全的。”
芙蕖:“你为何笃定?”
吉照道:“主子不会将危险的东西拿给姑娘你用的。”
一开始,谢慈派她进白府只是为了给她找个乐子玩。
倘若最初知道白府危险,他定然会换一个更妥帖的人选。
芙蕖将私自昧下的一梦黄粱藏进袖子深处,既然确定不会有什么惨烈后果,那么她心中的一个打算逐渐冒头。
她仔细研究了宫里对一梦黄粱的各种相关古籍记载。
此香侵入人的神识之后,从根本上让人忘却自己的所作所为,但却会对别人的话深信不疑。在那短暂的半个时辰中,如果筹谋得当,完全可以凭空捏造一个事实。
只要严丝合缝的圆上,圈套中的人终其一生都不会知道真相的存在。
那么危险。
但又非常美妙。
一梦黄粱,世上总是有很多人,宁可选择活在梦中永不醒来。
芙蕖想用它来织一个梦。
马车停在白府的门前。
芙蕖掀开了帘子,白合存就站在外面,他可不敢怠慢驸马的人,几时对方只是个身低微的乐师。
“姑娘……”白合存张了张嘴,对芙蕖说:“在下今日席间多有冒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