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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明意鲜少和人动手,更遑论这个人是张靖遥。他吃力地将张靖遥拖抱去床上,他额头血糊糊的,看得许明意心惊胆战,可他不敢让人去找医生,张家若是知道他打伤了张靖遥,只怕不会饶过他。
尽管张靖遥醒了,张靖遥未必会放过他。
血水湿黏温热,许明意匆匆取来干净的热水,拧了帕子擦拭他额头的血,手却控制不住地发抖。冷不丁的,一只手攥住了他的手腕,许明意吓得惊叫出声,却见张靖遥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。他吃痛地皱着眉,眼神阴郁,盯着许明意:“许明意,你竟然敢打我。”
许明意打了个哆嗦,睁大眼睛,“……对不起,对不起。”
张靖遥也没想到他竟然当真敢对自己动手,那一下砸得突然,又重,他只觉眼前一黑,再恢复意识时,隐约察觉一双温凉的手在自己额头滑动,伴随着几声喃喃带着啜泣的“对不起”。张靖遥心中冷笑,现在知道怕了,拿茶壶砸他的胆量哪儿去了?
怒归怒,张靖遥此刻也慢慢清醒了过来,他对许明意的所为也钻入了脑海中。张靖遥心里掠过一丝懊悔,这是迁怒,可他迁怒许明意又有什么用?说到底,许明意和他没什么区别,不过是一个棋子,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罢了。
一股莫大的无力和疲惫涌上心头,张靖遥靠着软枕,闭上了眼睛。
许明意战战兢兢地等着张靖遥发话,他不知道张靖遥会怎么处置他,恐惧如潮水一般压在心头,迫得许明意喘不过气。可他等了许久,都没有听到张靖遥说话,他咬了咬嘴唇,抬起眼睛,就见张靖遥又闭着眼睛,顿时一颗心高高地悬了起来,几乎以为张靖遥又昏了过去,“大少爷……”
许明意惊惶不已,却听张靖遥说:“还没死你嚎什么丧?!”
只这一句话,他悬着的心一下子松了,这一番劫后余生的大起大落让许明意浑身发软,忍不住揉了下发热的眼睛,“大少爷,你头还疼不疼,我去找大夫来给你看一看?”
张靖遥睁开眼,自下而上地看着许明意,嘴角扯了扯,是个嘲弄的笑,“你想给我请大夫早就请了。”
许明意抠着自己的指头,低头不语,他确实不敢在这个时候去给张靖遥请大夫。相较于张靖遥,他更畏惧张家二老。
张靖遥也无力再计较,许明意如此软弱的一个人,被急了也要动手,足见兔子被急了,尚有几分反抗的血性,他呢?何其可笑,何其失败?张靖遥自怨自艾地想。
有那么一时半刻,张靖遥竟觉得,他连许明意都不如。
这个念头将浮现,张靖遥还未深想,就倒抽了口气,却是许明意拿了止血的药粉撒在他额头的伤口。药粉甫一撒上去,张靖遥毫无防备,疼得一个激灵,倒抽了口气,咬牙切齿,“许九娘!”
许明意一抖,手中瓷白的小药瓶子失了准头,掉落的药粉哗啦啦就倒在张靖遥脸上,“……”
张靖遥被迷了眼睛,气得不行,“你故意的吧!”
“砸了我还没砸够吗?!”
许明意手忙脚乱地赶紧去擦拭他的脸颊,小声说:“对不起……我不是有意的,我只是想给您上药……”
张靖遥挥开他的手,恼怒道:“别碰我!”
许明意蜷了蜷指头,无措地站在床沿。张靖遥慢慢擦干净自己脸上的药粉,被药粉迷了的眼睛感觉好些了才睁开,一眼就看见了许明意受气包似的,委屈巴巴地杵在一旁,看得他又恼又心梗,面无表情道:“滚出去。”
许明意抿了抿嘴唇,低声说:“您的伤……”
张靖遥:“死不了,”他冷笑一声,说,“再说你恨不得我现在就死了才好吧。”
许明意垂下眼睛,“……不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