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,凪跟玲王走了,拐入他从未想象过的叉路,连他父母听了都大吃一惊的地方:
“足球监狱?凪会踢足球啊,哈哈,我以前是不是陪凪踢过足球来着,在小公园里。”父亲不存在的记忆增加了。
“五边形?太过分了,采光怎么办,连墙都没有刷吗,也不能出去放风,没有绿植,人很容易抑郁吧。”母亲则关心凪的心理健康。
蓝色监狱,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恐怖地方,但是王子殿下要求,凪就乖乖上交了手机。
在那个仄的盒子里,他们搭档,吵架,和好,再分歧。
为什么足球不像玲王那样有趣?
为什么玲王不像足球那样简单?
摩擦无数次,放下狠话又小心求和,说了再见又依依不舍。
凪在球场忘情奔跑,腾空门,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热血沸腾的时刻,大汗淋漓将手套举过头顶,想被看到,要玲王看到。
我爱着你所爱的事物,追逐你所求的未来。
想再度和你在一起。
一边踉踉跄跄,一边重振旗鼓。
他们走向世界,冲向梦想。
直到摘得桂冠。
各奔东西。
御影玲王不是首饰盒。
他不是空虚浮华、徒有其表的容器,他不要盛奉他人的金玉宝石或随便什么绫罗锦缎,他会自己决定自己的价值,他必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。
这种想法达到最顶点的时候,是玲王十八岁的生日晚宴。
他第一次和凪参加世界杯,日本闯入四强,铩羽而归,这根本不够,然而同学、友人、叔伯、贸易伙伴、甚至乐手,每个人都来祝贺玲王,和他碰杯、和他道喜,来回念叨着:“不愧是御影公子!”
宴厅中觥筹交错,传杯换盏、酣歌曼舞,香槟塔垒了一座又一座,蝶形香槟杯晶莹剔透映着白中白特级园金标顶酿的光泽,富丽堂皇却远不及奢华铺张的壁饰和吊顶。
滂沱澎湃的急流浇下,白色气泡如涨潮海浪哗哗倾泄漫溢,跃上潜下碎个不停,噼里啪啦源源再生,不休不止明明晦晦无安无宁,如玲王烦躁的情绪。
父亲向他招手,母亲在里间等着,桌前堆着一摞摞厚文件,诸如股权转让协议、不动产赠与协议、法人变更协议,甚至包括事前拟好的玲王遗嘱。
什么啊,凭什么啊!
母亲欲言又止,抿唇望着他,玲王签得飞快,字又深又利,把钢笔都压得弯了尖,郁火闷气完全按不住,几次差点摔笔。
这副姿态,太理所当然了吧?!
你们以为已经结束了吗?心满意足?浪子回头?从此以后没有玲王只有御影了吗?
呵,做梦!
他还能疾驰,他还能破门,他还能进球,他还有凪,他还能突击世界第一!
强烈的不甘破体而出,玲王签完最后一份,扔下笔,跑向窗,大力拉开,凉风蹭过皮肤,他像笨蛋斩铁一样大喊:“goal!”从二层半径直跳了下去。
母亲猛冲过来,不顾修身礼服撕裂,一心欲拽住他,衣角却从她手中狡猾掠过,母亲恐惧地尖叫起来:“不不不不!医生!救护车!!旦那!!”
玲王勉强护住要害,瞬息砸了下去,心脏激跳,“哐!”冲击下他反性闭上眼,剧烈晃动失衡,自己撞到了什么,不是花灌丛护篱。
压迫感自肩臀不断加深,肋骨都能感受到强有力的收拢,但柔韧火热的触感与冷硬地坪完全不同,这是一个怀抱,正由仓促忙乱变得安定结实,且深印骨髓。
“……太吓人了……”谁咽了下口水,喃喃声响起,“……玲王……不可以这样……”
“……你怎么来了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