些回来了一年多的机工呢?余老太爷心头堵得慌,宴席结束,一下车进了宾馆,叶老太爷先叹:“当真是暖风熏得游人醉,直把杭州作汴州。”“阿公!”听见这个声音,余老太爷转头看去,余嘉鹏向他走来。虽然耀福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,说嘉鹏跟何六鬼混在一起,但是见过嘉鸿成了那样,再见嘉鹏还是南洋那时的俊俏模样,余老太爷心里安慰。余老太爷带着孙子回房,六十多岁的人了,老太爷进了房间就往沙发上坐下,一脸疲累。“阿公累了?”“吃饭也累。”老太爷平素在南洋,普通应酬都是儿子出席,就是跟老友们聚聚,年纪大了,喝口茶聊个天,哪里会这样一天从早吃到晚?“这里是这样的,越是混乱,越是资源紧张就越是要靠门路和关系,幸亏我来之前大哥已经把门路都铺好了。”余嘉鹏起炭烧水泡茶,老太爷看着正在拨炭的孙子,说:“昨晚我见过你耀福叔了,橡胶厂你管得很不错。”“耀福叔教我。”既然提到了耀福叔,余嘉鹏决定把一路上焦虑反复的想法,说出来。余嘉鹏烫茶杯茶盏,说:“阿公想来早就知道我的一些事。”老太爷微微一笑:“知道又不知道,知道你和她搅合在一起,又不知道你为何跟她搅合在一起。你出门前,我与你长谈,望你能明德知耻,你呢?”余嘉鹏低着头,取茶叶,冲热水:“阿公,我……”我什么呢?话到嘴边却不知怎么说出口,洗了茶再冲热水。“简单地说,什么个打算?”余老太爷拿起一盏茶,喝了一口。这些茶叶是他和进生到了昆明,何六让人送的,就是临沧一带刚刚试种成功的红茶,茶汤红亮,香气浓郁,等茶树再长大些,味道会更好。余嘉鹏拿着茶盏抬头,很坚定地说:“我喜欢她。”老太爷放下茶盏靠在沙发上,耀福告诉他,嘉鹏明明已经去了宝鸡,他还时不时地找借口回昆明。“喜欢?你还记得,你为了秀玉,闹成什么样吗?”“我记得,我知道之前闹出的事,您也不信了。我也希望自己不是真的喜欢她,我也希望自己能跟她分开,但是,阿公……我真的试过……我知道我不该跟她在一起,我也知道我和她不可能,可我……”余嘉鹏放下茶盏,跪在余老太爷面前,双手放在余老太爷的膝头:“阿公,回星洲,我愿领罚。”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孙子,嘉鸿懂得看人脸色,嘉鹏脾气倔。可不管哪个讨巧,都是他的亲孙子,他都疼。嘉鸿累成那样,他心疼。嘉鹏现在伤心难过,他也心疼。“嘉鹏啊!你在她身上蹉跎岁月,和她纠缠不清,以后你回了星洲,如果你心里还放着她,以后你娶妻生子……”余老太爷伸出手,放在孙子的头上,摸着他的头,像孩子小时候那样。“我知道。”余嘉鹏仰头,眼里有泪光,“阿公,我想娶她,我希望和她相伴一生。”“你想?她不想。这是其一。你想她也想,但是你爸妈不想,这事其二。”余嘉鹏苦笑:“您说得对,我想她不想。她说,打日本人,她要杀鬼子,如果赶走日本人,她说……”余嘉鹏把何六那一番话讲给余老太爷听。“她没想过能活下来,她只想活过今天就有今天,不求明天。”余嘉鹏有些落寞,“我现在就希望她能活下来。我告诉她,我会在这里陪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