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苏渊缓缓的转过身来,直勾勾的注视着眼前的人,似乎只是在打量一件物什,“差点儿忘了,这风水轮流转,转到您家儿子身上了罢。”
章善见着他这幅态度倒是也不恼,依旧挂着几分笑意纠正道,“瞧您说的,下官尚未婚娶。”
苏渊没接他话,却依旧是目不转睛的直视着他。入朝为官这么久,违心的笑容早就信手掂来,要是哪日不笑了,说明眼前的人怕是真的跟他有所过节。
“这点儿小洪涝看样子是不打紧,而且这才刚刚开春,有的是时间补救,总比旱灾来得强。不然为何这正殿里没一个担忧南方的情况的,全是议论刚刚逝去的那位可怜人。”章善全当做没看见对方的一脸厌恶,只是自顾自的说道,“下官斗胆,苏大人的本意应不是这个吧?”
苏渊稍稍楞了一下,不过须臾便又回过神来,只是用余光瞥了他一眼,开口道:“章大人说的什么意思?苏某学识浅薄。”
“下官只是提醒您,做事不可之过急啊,若是苏大人需要,下……”
“不需要。”苏渊平日里头也并非是个无礼之辈,这一次却是难得的打断了别人的话。
章善自然不会自讨无趣,依旧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回到了队列之中。
大约又等了一刻钟,萧寂才匆匆忙忙从外面赶了进来。想必是赶得急,连最外层的龙袍都来不及披。可能是因为少穿了件衣服,又或者是因为头上的旒冕过于沉重,整个人都显得比平时瘦弱了许多。再加上精神看起来也有所欠佳,平日里头的气势早已荡然无存。
“有什么话跟朕讲,别在底下自己悄悄的说,多没意思。”虽然萧寂进来时朝臣已然安静了下来,但依旧是多了这么一句,“朕不瞎,也不聋,章卿和苏卿你们说是吧?”
苏渊只是有些歉意的拱手笑了笑,并未接这茬子话。
“你们这些个,比朕的消息都灵通,想必也知道最近南方的情况不大乐观。对此朕心里头虽然已经有了些眉目,但还是想听听你们的想法再做决定。”萧寂扫了一眼底下的人群。方才还跟有说不完的话似得,这会儿倒是一个个比闺阁里头的大姑娘都安静。
萧寂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局面,毕竟以前他那个父皇可没少养这一群白吃饭的,今年新选上来的各个其实也就是比较出挑的泛泛之辈,没什么特别中用的。不过萧寂并不在意这些,不管事儿的也好,省的他亲自慢慢剔除。“既然你们不说,那朕便替你们说了。”
“臣有话要说。”开口的正是章善,虽然名字里头带个善字,却是一副油嘴滑舌的样子。要不是这身朝服,到真的像那些个街头打着算命的名头行骗的江湖术士。
不过还真别说,不仅是长得像,入朝为官之前章善还真是靠着给人作法术为生的,至于是不是骗子就不清楚了。
萧寂示意他继续说下去。
章善还没开口先笑出声来,神色上写满了抱歉,“洪涝是小,而且现在应该还能赶上春耕的尾巴。现下陛下登基不久,国库想必也不怎么丰盈,臣也没什么本事,不像各个大人读过那么多书,想不出来什么能为陛下分忧的法子。横竖臣也没什么家人,这么多年来的俸禄就当充盈国库了,再加上些家底,大约能凑来二十万余来弄两。”
二十万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,光是俸禄怕是远远不够的,然而没等别人开口章善便自顾自的继续说道,“方才想必皇上也看见了,这件事儿臣和苏大人讲了,苏大人也觉得应当如此。只是今日苏大人似乎嗓子不利索,不方便开口。”
朝堂之上本应都是些文人墨客,却是偏偏出了一个无耻之徒。苏渊在一旁听着脸都恨不得绿了。
虽然早就知道这个人没安什么好心,但是突然唱的这一出实在是有些猝不及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