斗鸡



    玉竹将要折身而去的步子停了下来,她回头,拔剑,欲刺孟老猫。

    前一刻还死气沉沉趴在围栏的人却好像背后长了眼睛,病秧子尚未回身,手已经摸到了腰间。玉竹剑出鞘的同时,他的山猫也出鞘了。

    “呛啷”一声,火星如电。

    两个人,四把剑。

    剑已经抵在了一起。

    玉竹心道:“糟了。”

    这声“糟了”,并不是因为偷袭不成,也不是因为孟老猫发现了她偷剑。

    而是因为,手里的这对“宝凤”是假的。

    剑鞘剑柄都一模一样,长度一样,重量一样,但还是有一点不一样。

    这点不一样对于除玉竹以外的其他人而言是不可能察觉的,但它偏偏是在玉竹手里。

    一个人如果自学剑的第一天起就是用的同一把剑,十几年过去,剑就是人的一部分,它握在手里的温度、重量,它划开皮肉时的触感,它在不同光线下闪耀的光泽,它削风断水时的声音,每一项都会如同人之五官一样清晰可察。

    于别人而言是一点不一样,与玉竹而言却是千个万个不一样。在剑出鞘的那一刻,千万个破绽齐头而出。

    她想,既然“宝凤”是假的,还有什么是假的?

    这究竟是不是一个圈套?

    然而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。

    曾韫被人围攻了。

    原本起哄看热闹的登徒浪子中忽然出现了十几个训练有素的杀手,眼睛不眨地杀向了他。

    曾韫本该在引起混乱后趁人不备溜走,如今十几道刀光齐刷刷地坎来,再没有全身而退的机会。他抽剑扶摇而上,衣袂翻飞,有条不紊地避过一刀又一刀,削掉了来人的左膀右臂,刺穿了他们的胸腔肺腑,可是就好像杀不完似的,倒下一批人,又来一批人。

    他的金绣铁骨扇在和黑风白雨的对战中已经废了,这把临时寻来的剑虽然能轻松地刺中这群人,可是如果对方还有更厉害的高手恐怕是难以招架的。

    眼看又有一批人围了上来,曾韫皱起了眉头,他手中剑势渐弱,锋芒一敛,转而气运剑身,一招“月满清秋”,划出了圆润又凌厉的一剑,如同场中旋过了一阵初秋和风,温雅恰如出剑之人。

    只是这剑势如风,人却如烛,被曾韫这绵里藏针的一招扫过,冲上来的这群人便如烛火经风扫荡,一下子熄灭了。

    霎时血流如海。

    曾韫白衣若雪,人如寒梅,冷峻的脸与手上浸血的利剑固然可怕,更可怕的是在这样的血海中,又钻出了一批人!

    曾韫一直觉得,世上飞禽走兽数不胜数,真正令人胆寒的并不是狮虎巨象——虎虽凶残,却总是形单影只地出现;狮纵可怖,顶天不过是七八只成群;巨象身形庞大,灵巧不足,性格温和,亦不足惧。

    真正可怕的,是蚂蟥之流,一只上来,紧接着就会有一群,它们不大,也不够凶残,却能生生把人耗干耗尽。

    这群不断蜂拥上来的人,真是像极了蚂蟥。

    好在一片湖再大,蚂蟥再多,只要杀,也有死绝的那一天。

    他手里的剑已经快要杀尽接连扑来的人了,一批批再涌上来的已经变为了十个、八个、七个……

    曾韫的虎口已经感觉略微发麻,他斯文地低声骂了一句,索性从袖中拎出一把银针,洋洋洒洒盖向了这群蚂蟥一般的送死之人。

    这和黑风白雨的“初春细雨”如出一辙,只是曾韫心思细密,所施的针也更细更绵密,即便来人身着铠甲,亦能从铠甲的接缝处钻营而入,流入经脉,致人暴死。

    他有一颗侠义之心,但从不拘泥于名门正派的条条框框,在曾韫看来,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只要仅用于上不了台面的人,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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