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熊熊燃烧,若是要破开幻境,必然要纵身跳入血水中,怕是尚未逃离幻境,已被烧成了灰烬。
“爬到我背上去,抱住我的脖子,”赤魁道,“别松手,我带你飞。”
玉如萼点点头,乖乖抱住了他的颈子。
赤魁张开双臂,如鹞子般,朝湖面扑去了过去,玉如萼白发散乱,如轻云蔽月般,垂覆在雪白的肩背上。
火海暴烈地翻涌着,燃烧的夔鼓只剩下了焦黑的骨架,幽幽地冒着黑烟,赤魁背着玉如萼,无所顾忌地跳进了火海里。
他的胸腹都浸没在了湖水里,几乎瞬间烫得通红,找不到一寸完好的肌肤,红发凌乱地散开,被火燎得蜷曲起来,只有后背如礁石般,裸露在水面上,能够让玉如萼稳稳地跪坐住。
玉如萼有些不安,雪白的小腿微微一晃,被赤魁一把抓住,重新推了回去。
他的声音透过湖水,含混不清地冒了出来。
“别乱动,出剑!”
清冽的剑光,再一次冲天而起,直贯湖中,瞬间将一片沸腾的火海搅成了齑粉,无数燃烧的残片四散飞溅。
蜃魔在剧痛中狂吼一声,这一方幻境飞快地崩塌起来。
赤魁背着玉如萼,在翻涌的烈火中滑翔。他的每一寸皮肤,都在熊熊燃烧,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肉身已经化作了焦炭,只有模糊的神智还在不知疲倦地往前飞。
在幻境的尽头,他跌入了一片猩红的深海。脊背被腐蚀的剧痛,再度席卷全身。
——他再一次回到了现实,背上的皮肉已被血湖水腐蚀殆尽了,露出森森然的脊柱。
玉如萼蜷在他怀里,静静阖着双目,雪白的睫毛微微一颤,显然也在醒来的边缘。
赤魁咝了一声,突然发现了不对,在他胸腔内冲撞的湖水,竟然不翼而飞了。血湖水原本重逾千钧,将他死死压住,如今他却出乎意料的轻盈,仿佛随时能够从肉腔里飞跃出去。
甚至血肉模糊的脊背,也在丝丝缕缕长出新肉,惊人的痛痒像万千枚银针一般,缝补着他千疮百孔的肉身。
赤魁惊疑不定,反手往脊背里一探,五指深深没入了血肉里,直奔魔心而去,再猛地握住——那枚残损的红玛瑙,不知什么时候,又变成了一颗活生生的、完整的心脏,足有成年男子一拳大小,正狂乱地跳动着,那鲜活而陌生的心跳,几乎撼动了他的整片胸腔。
距离他失去半颗心,整整三百年,他还是第一次,听到自己的心跳声。
——他的心竟然还是会跳的。
他忍不住扯了扯玉如萼的耳朵,道:“你来听听,我的心还在跳。”
玉如萼“唔”了一声,半梦半醒,正揉着眼睛,就被他一把按到了胸口上。
那心跳简直像一串惊雷,几乎让他战栗起来,他甚至听到了赤魁狂乱的心音,低沉喑哑,带着极度压抑的情欲,和晦暗不明的爱意,仿佛云翳下沉闷的雷鸣,口口声声念着他的名字。
“我的……我的……我的!”
魔尊的心跳,哪里是常人能听的?他只对认定的人敞开心扉,一但意中人附耳上去,便会听到他的心声,若是意志薄弱,便会被直接摄去心智,被活生生卷入爱欲的狂潮中。
玉如萼目不能视,听觉出奇敏锐,那声声心跳直接冲撞在他的神魂上,让他战栗不止。
这也是魔物的天性,一旦交出自己的心,便能强迫对方与自己心跳共振,同悲同喜,爱恨与共。
他修了千年无情道,自然是心如止水,一颗清明道心,如今却被这魔物挟制着,在胸口里左冲右突,更不要说那前所未有的爱欲滋味,像沸汤入喉般,几乎烧灼得他悲鸣出声。
他又是迷茫,又是惊惧,埋在赤魁怀里,竟是肺腑剧痛,喷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