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着高热,在马车上浑浑噩噩地睡了一日。
“母后……母后……”
祈光乍醒,心跳隆隆如擂鼓,震得她发抖。她竟梦到了母后,梦到了母后崩逝那时的情景。
母后从未入过祈光之梦,如今却在将近肃州时来了。母后定是怨她未看顾好外祖母,恨她怎么今日才幡然醒悟。
尽管已从梦中脱身,祈光仍止不住落泪。
“殿下。”
“殿下。”
祈光惶惶然抬头,是宗浮。梦中那若有似无的药香来源于他。
宗浮递上一方棉帕,解释道同车照顾她的徐令发现她高热至昏厥,忙下车唤他过来。
“臣已为殿下施针,殿下可有不适?”
原来头发披散是这个缘故,祈光感到头皮几处微微酸痛,精神确实比之前好上许多。
“多谢先生。”祈光拭过泪痕,兀自盯着虚空发愣。
“先生既为镇北军人,可曾认识我母后?”
“臣与庆贤皇后算是幼时玩伴,自然认得。”宗浮似是忆起往事,声音不自觉轻了些。
祈光以为自己听错了,她不敢置信地看了又看,眼前这个男人单瞧长相顶多三十岁的模样,怎么这么一说同她长辈一般。
宗浮闻言愣了愣,继而一笑:“殿下满月宴时,臣随卢帅在场。”
既是母后的友人,可祈光没听母后提起过,卢氏仍在京城的那些年月里,她也未在宴会上见过宗浮。应当不是祈光忘了,毕竟宗浮此人,若是她见过,必不能忘。
路途漫长,祈光不愿耽溺在噩梦之中,抓住话头便直言相问:“我怎么没在京中见过先生。”
“殿下见过的,只是忘了。”宗浮浑不在意,望向祈光双眼,“您六岁时北疆大乱,臣离京后再未回去。”
“那一战我记得打了足有五年?”五年之后呢?祈光未问出口,但她眼神灼灼,似在追问。越与宗浮接触,祈光就越对他感兴趣,甚至生出要是能早些遇见的想法。
宗浮不是蠢笨之人,他自是能懂祈光言外之意,道:“是啊,打到最后时战场犹如人间炼狱,人人皆是恶鬼。”
“臣受了伤,成了废人,哪有脸面回京。”
他如此淡然地说出这话,祈光一时呐呐,不知作何安慰。
“臣还活着,这便已比很多人好了,殿下莫要为臣挂怀。”宗浮看着裹在绒毯里的小公主,心下一软,轻轻抚了抚祈光的头顶。
母后去后,无人敢这么对祈光。祈光应该感到僭越,但奇怪的是她意外地受用宗浮的举动,甚至更渴望亲近。
是她脑袋烧昏了罢。祈光行使了病人该有的任性权力,便是后面徐令煎好了药上车,祈光直言要宗浮留下,徐姑娘为难地看向宗浮,却见他吁出口气,默然听从了祈光的命令。
再度醒来时是在某人的怀里,祈光贪婪地深吸药香,不愿坐起。
她才不是什么无害之人,祈光懒懒地想,也就宗浮会把她当作小孩照顾。祈光提要求他便去做,纵使与殿下同坐一侧这让宗浮觉得不妥,祈光装个可怜他也就照办了。
“殿下醒了?我们快出山了。”宗浮说话时胸口震动,祈光好喜欢这样与他贴近。
她一直有这般习惯,睡觉时要紧抱个什么,人啊物件啊都行。可惜与陈渊成婚时,那人对他避之不及,祈光也不会如此行事。如今她天高海阔,倒如了愿了。
他们这两架车与镖局车队在入城之前分别,宗浮要下车与镖头结完镖金,他走路微跛,这便是他说的受过的伤吧。
祈光放下车帘,她扶了扶头上发髻,宗浮取铜镜给她看过,是颇好看的样式,不过是给未出阁的女子梳的。宗浮一个军伍出身的,竟也为哪个女子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