捂了脸颊上的泪水,「踏踏踏」地跑出了
上屋。
「哭啥哩?!哭啥哩?!马尿这么不值钱……」牛杨氏冷着脸一边骂一边追
出来,儿媳妇早躲进了厢房「嘭」地一下将门撞上了,她使劲儿地用肩头撞了两
下撞不开——里面却被兰兰给顶上了,吃了闭门羹的她只得把嘴筒子杵在窗户上
狠声说:「你先把你自个儿管牢实了,等高明回来我叫他爹跟他说,你要是再管
不好自个,回头我就拿针线将你那小碎儿给缝了!看他能也不能?」
兰兰把自己关在厢房里,越想越觉得委屈:打小到大,她都是衣来伸手饭来
张口的优越主子,何曾受过这般辱骂?眼下又找不着倾诉的地儿,兀自爬在床上
哭了一个早上,哭得两眼红肿得像个烂桃子似的。
牛杨氏煮好午饭,立在院子里叫儿媳妇出来吃,里面也不见答应一声,慌得
她的心肝子都提到了喉咙眼——要是兰兰一时想不开出了点啥事儿她可担待不去?
她胆战心惊地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好一会儿,确定里面有抽泣的声气儿之后才
放了心。
后晌时分,牛杨氏抱着竹篮在院子里做针线活儿,听得门板「咔咔」地响了
几下,兰兰从里面出来了,低垂着脸儿从她身边溜过去进了茅房,又贼也似的匆
匆溜回来进了厢房关上了门,连看看也不看她一眼。
看着儿媳妇这般模样,牛杨氏倒有些可怜起她来了:自己一味地护着犊子将
责任全压倒在儿媳妇头上,且不说公平不公平,关键是啥问题也解决不了呀!她
想去承认个错误,又碍于长辈的脸面下不了这个心。
两婆媳就这样冷战着到了黑间,男人们都从地里回来了,兰兰还不见出来。
牛炳仁觉着奇怪,便问婆娘:「这兰兰是咋的了?晚饭也不出来吃!」
「甭管她,叫过了的,她说不饿!」牛高明嚼着满嘴的饭菜嘟嘟哝哝地回答
道,咽下嚼碎了食物之后才补充说:「日间我妈说了她几句,心头不安逸,在作
气儿哩!」
牛炳仁瞪了女人一眼,女人慌忙低了头只顾往嘴里填饭,他沉着脸扭头对儿
子说:「『人是铁饭是钢,一顿不吃饿得慌』,说了几句就闹气不吃饭,委屈的
还不是自个儿!快去看看你媳妇,莫要饿出病来了哩!」
牛高明应了一声,三下两下将碗里的饭菜刨到肚子里,打着嗝儿起身出去后,
牛杨氏才将日间对儿媳妇说过的话在丈夫耳边过了一道,牛炳仁听着听着涨红了
脸,打断了女人的话责备道:「你呀!说话也晓得拐个弯子,要是换成你,我妈
这样说你你受得下不?兰兰还是年轻人,服软不服硬,要和她讲道理的!」
「不要跟我提那死鬼,她没少这样子糟蹋过我,」婆婆已经死了快五个年头
了,牛杨氏依旧记恨在心,她没心情将饭吃完,将剩下的大半碗往桌面上一撂说:
「我在她耳边叮咛了千百遍,兰兰就是不听,我一着急才说出那样不入耳的话来,
怪得着我?」
「不怪你怪谁?!」牛炳仁粗着脖子吼道,扬起手就要打女人的脸。
牛杨氏却赌气将脸送上去,嘴里直嚷嚷着:「这年头有了儿子媳妇,我老了
没用了,用不着我了你就打,你打!你打!」
牛炳仁本是想吓唬吓唬女人,不料她却是这般死皮赖脸地说出这种话来,顿
时怒从心头起,一兜手给了她一个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