亮的耳刮子,惊得蹲在门槛上打盹的母鸡滚
落到地上,扑腾着翅膀跑到院窝里的黑暗中去了。
牛杨氏只觉满眼的金星「簌簌」地抖落下来,满耳都是「嗡嗡」的轰鸣声,
一时回不过神来,伸手摸摸麻木的脸颊,感觉到上面渐渐地发烫疼痛起来,「唔」
地一声哭了起来:「你打我?你打我?你为了那小贱人打我?」
「我就是打你!」牛炳仁马着脸汹汹地吼道,眼珠子鼓突突地吓人,「叫你
说话没遮没拦的,再叫唤我还要打!」说着又将巴掌高高地扬起来。
牛杨氏见情况不妙,站起来一脚踢翻身下椅子,捂着脸「呜呜呜」地哭着扭
身跑进了房间,在里面咬牙切齿地叫喊着:「从今往后,休想用你那狗爪子沾一
沾我的身子,你那样护着她,有本事不要钻老娘被窝,去和她睡呀!」
「我你妈!你那嘴是吃了屎了,这么臭!」牛炳仁附身抄起翻到在地的
椅子,如奔马一样地冲了过去。
牛杨氏眼尖,吓得「啊呀」一声怪叫,早「咣当」一声将门重重地合上,从
里面用门闩拴牢了,还拖了张条桌抵在门上,自己跳上去坐在桌子上。
牛炳仁急红了眼,险些收刹不住撞在了门板上,立定脚跟正要举起椅子来砸
门,却听见兰兰在身后惊恐地叫:「爹!你做啥哩?」一扭头看见儿子和儿媳妇
手牵着手踏进屋来,便生生地将停滞在半空里的椅子收了回来,咧开大嘴喘吁吁
地说:「我……我和你妈……你妈干架哩!」
「干架事小,把门砸坏了还不是你花钱配置?!现在柴木金贵,一张椅子少
了一个大洋做得下来?」牛高明笑嘻嘻地走近前,劈手将他手中的椅子夺下来安
放好。他从小就是看着他们干架长大的,地里、床上、厨房……一切能干架的地
方,锄头、菜刀、火钳……一切能抓到手里的武器,这种场面都数不清有多少回
了,他一点也不觉得奇怪。
「你还笑!还不是因为你个碎崽儿!」牛炳仁气咻咻地走回来,一屁股坐在
椅子上,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着。儿媳妇连忙倒了碗热茶来递在他手里,他接过
去一连灌了两大口,胸腔里堵塞着的气块儿才稍稍顺了些,一扬脸却看见了儿媳
妇的奶子,果然像「猪尿泡」似的在胸口上晃荡,忙别开脸去哑着嗓子吩咐道:
「兰兰……端了饭菜去厢房里吃,我这里有话和高明说!」
兰兰愣了一下,舀了一大碗米饭将饭菜堆在饭上出去了,牛高明提了张椅子
坐到他的面前来,惴惴不安地问:「爹!你要说啥话?!」
「啥话?我问你,你来说说,」牛炳仁倾过身子来歪着头说,「我把你辛辛
苦苦地养这般大,又给你讨了这么一房好媳妇,图的是啥?」
「图的……图的……」牛高明愣怔了一下,一时犯了蒙,他还没仔细深刻地
想个这个问题,「你给我娶下媳妇,是为的生娃娃,好给咱牛家延续香火咧!」
他回答道,这是他此刻能想到的答案,不过不是很确定是不是父亲想听到的。
「说得一半!」牛炳仁有些失望地缩回头去,用手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,目
光炯炯有神地盯着儿子的脸,「也还算靠谱!不过你晓不晓得,生完了娃娃还要
做啥?」
这算啥问题?牛高明心想当下便脱口而出:「要是生了娃娃,就努力干活,
把娃娃养大成人呗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