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季邢没什么好怕的。
于是继续说,罢了罢了,反正都是死。
临死前,还想着泼对方冷水,也有那么点缺德。
季邢却问了:什么意思?奚家人让你们做的?
季邢掌握的原委其实跟奚家没什么关系,只不过没想到却还有这么一层机缘。
真他妈捉弄人。
当时季邢内心只一个想法,被绑走的,怎么就不是那个奚月?
*
世上的事,哪来那么多是非对错,更多的是阴差阳错,一念之差。
因一念,他差点就栽在奚月身上。
也只一念,他把奚月推进地狱。
善的,恶的,似乎都被这漫长的四年模糊掉真迹,又似乎变得更隽永深刻,让人足以恨到下辈子。
季邢不信宿命,也不信来生,他只要此生此世。
当他那条巷子里再见到奚月的时候,他做足准备。
临走前,他说要给她找意义。
这么虚的东西,奚月根本没往海马体里记,只在见到季邢那一刻察觉到许久以来未曾有过的剧烈冲击。
外界一丝关于他的消息都没有,以至于让她怀疑眼前这个人的真实性。
季邢踩着砂砾一步步走向她,海风轻和,日光洒在海面上磷波微闪,映照出男人更加刚硬的轮廓。
这么个男人,身上携带的风尘气息压过海面的甜腥。
专属于季邢的味道,沉烈而凌冽。
他的右手上还捏着个檀木古盒,陈旧的纹路被保护地很好,色泽也被久违的光线重新点亮。
季邢把盒子递给她。
四年了。
开口第一句。
他说:你说的意义,我找到了。
他是个守信的人,说要给她找意义,多久多难都要找到。
守信就那么重要么?
不是。
他要说到做到,然后娓娓对她道出深掩于世俗下的老话。
回来我身边。
如果说在见到季邢那一刻奚月还能撑住这四年强行酿住的情绪,但在这五个字后,她绷不住了。
无风无浪的四年,被简短两句搅得天翻地覆。
也就是这四年,她有多安宁,他就有多险恶。
她不知道其中他有几分无可奈何,可事实就是事实,说留就留说撇就撇的人总是他。
一直都是他。
凭什么。
奚月吸了吸鼻尖,滑稽地看向摊在他手心里的那樽木盒,笑出一声,无尽的讥讽。
她问他:季邢,你扪心自问,荒唐么?
怎么不荒唐?
季邢不否认。
这个问题,他也不想去在意。
也就是这个态度,这个永远掌控一切的稳胜券的姿态,让奚月积攒下来的怒燃到不可收拾。
抬头挥掉木盒,古旧的木盒陷落进沙里,露出岁月沉淀的一角。
她好似毫不在意。
什么意义不意义,她早就不记得。
她感知的只有现下,无关过往,她才能够活过这漫长的四年。
季邢多狠的人,一走了之后,生死未卜的同时也要拴她一条命。
偏偏,她还正中他下怀。
凭什么啊。这个问题她无数次问过自己。
每一次的答案都不一样,却都无法说服自己去面对现实。
眼前的现实是,季邢回来了。她又气,竟然,也存在那么一丝喜。
她笑的是自己,回来你身边?
做你的狗么?
哦,不对。
她想起来,他以前说她是什么。